情緒上頭, 酒精作祟,宋知終於決定衝破規則,放肆去愛。
少年奮不顧身, 她亦縱身奔赴。
幾乎就在她墊腳一吻的刹那, 陳焰錮|緊她腰, 頭俯更低, 熱烈回應。
放縱的花火在唇齒綻放,瘋狂的兩個靈魂彼此釋放渴望。
不再似泰晤士河那夜試探的淺嘗輒止, 這一刻,他們肆意沉淪。
宋知什麼都不再想,收起全麵的顧慮與畏懼。
她放空自己, 純粹地仰首,忘情享受屬於這個盛夏的初吻。
是混含酒香的微醺, 是閃著霓虹的絢麗, 是暴雨侵襲的淋漓。
亦是, 限期童話的最燦爛。
其實很短暫,但宋知感到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 熱燥又眩暈。
急劇缺氧, 她竟有些想吐。
幸而, 少年適時放開她。
陳焰仍錮住少女的腰,滿目炙喜凝住她。
他說:“大小姐, 這次遲點再反悔。”
宋知想說好。
但剛張口, 胃部便一陣翻湧,她本能地抬手捂唇。
陳焰微怔,以為她立刻要反悔。
他立時作出可憐樣:“你彆玩我。”
宋知根本不理,捂住唇,忽而轉首頻頻環視套房。
就像在急切地尋找什麼。
陳焰陡然從得償的曖昧與驚喜之中回神, 他不再多言,牽著女孩就往衛生間狂奔。
剛抱住馬桶,宋知便嘔地一聲吐出來。
斷斷續續,折騰了好一陣,而少年始終蹲身陪在她身邊,不斷輕拍著她的背部。
直到宋知開始乾嘔,陳焰才起身,替她拿來一瓶水說:“漱漱吧,會舒服點。”
漱口時,她聽見他打電話,叫人去買解酒藥。
宋知再出去,人更重,好像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但稍作思考大腦就陣陣發痛。
眼皮微沉,少年的視線投過來,她沒多想,脫口說:“陳焰,我想睡覺。”
陳焰盯她半晌,若有所思。
半晌,他才應聲“好”,將她牽進了他的臥室。
等宋知立在床邊,看見屋子裡少年生活過的痕跡,她才驚覺赧然不妥。
她倏爾站定,怔怔地看向陳焰。
“你……”
她想問他怎麼辦,陳焰卻打斷她:
“乾嘛這樣盯著我?”
他說:“接吻後狂吐,我已經很沒麵子了。大小姐,彆再把我弄得更尷尬。”
宋知撲哧就笑了。
陳焰亦微揚唇:“笑就對了。好好睡一覺,把煩惱全部都忘掉。”
宋知輕頓。
而少年為他掀開被單,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痛徹心扉的這一夜。
宋知最後的記憶,卻是少年在她耳邊溫柔地道:“晚安,大小姐。”
*
在宋知痛哭、發泄又放縱之時,宋語默一直失神坐在那間小店裡。
外麵的雨下下停停,周圍顧客不斷來去,而她,像具行屍走肉始終困於原地。
到後來,夜漸深,菜徹底涼了。
周亦嬋急匆匆地收傘而來,在她對麵坐下,就在宋知離開的那個座位。
女孩滿麵擔憂地問她:“宋阿姨,發生了什麼,你臉色看起來好差。”
她疑惑又急切,“不是說約了朋友吃飯嗎,怎麼隻有你一個人?你剛剛在電話裡的語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宋語默這時才幡然回神,她看向周亦嬋,仍透著失魂落魄。
好一會,她終於開口:“亦嬋,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周亦嬋關切地道:“你和朋友吵架了嗎?”
宋知的眼淚與決絕,霎時在宋語默腦海重現。
她說:“吵得很凶,幾乎到決裂的程度。”
周亦嬋一怔,繼而拉著板凳靠近她,緊挨著她重新坐下。
女孩握住她的手,予來溫度:“宋阿姨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得上忙呢?”
宋語默注視女孩純粹的眼睛。
宋知的控訴與離開,像一把鈍鋸不斷拉扯著她的心臟,她的確很需要一個出口。
但——
麵對周亦嬋,同樣被她忽視的另一個女兒,宋語默卻兀地緘口。
沉默許久,她沒有提及宋知一事,反而是問女孩:
“亦嬋,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吵架,讓你失望了,你會原諒我嗎?”
宋語默凝視周亦嬋,忍不住想,自己亦拋棄這個女兒18年。
倘若有一天周亦嬋知道真相,她會不會,也像宋知今日這樣控訴。她會不會,原諒自己。
極度不確信,又隱隱含著絲期待。
周亦嬋微頓。
她雖奇怪宋語默為何會這麼問,但她仍先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當然會原諒你啊。再親密的人也會吵架,那很正常的。而且——”
女孩笑笑,投向她的目光充滿了信任:“宋阿姨這麼好,我相信我們還沒吵起來,你就會心軟的!我怎麼可能會對你失望!”
周亦嬋從頭到尾,都對自己釋放無條件的,全然的信賴。
宋語默甚至很清楚,她的這番話並非是故意說出來安慰自己的,這就是她的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