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泉澤心中一陣緊張,這話怎麼聽著不大對勁呢?要不是朱老板說話時眉眼間感激之情洋溢, 祝泉澤差點當場在人腦門上標一條“不是好人”。
“我當然想知道了, ”祝泉澤和顏悅色地答道,“隻是我區區一介普通人, 知道了地點也沒用。”說著他瞥了謝無宴一眼:“最後還是得上報專業天師的。”
言下之意, 反正我不可能一個人去,您愛說不說。
誰知那朱老板對此絲毫不在意, 似乎真的隻是想幫忙:“你知道墳區那兒有座坍塌的木橋嗎?”
祝泉澤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墳區那塊地方, 離雲鶴澤不遠,曾經還有不少濕地,確實有一座木橋。隻是後來濕地乾了大半, 那橋估摸著也坍了,再沒人來修建過。
朱老板繼續說道:“你從橋那個方向進入墳區。先走過一對夫妻合葬墓,然後在兩顆柏樹的地方右轉, 有一個大墓, 墓主姓李......”
導航竟然還頗為詳細。
“等等,等一下, 您嘴上說這麼多我也記不住。”祝泉澤隨手撿起紙筆遞了過去, “麻煩您還是畫張圖吧。”
“好的好的。”朱老板拿起圓珠筆, 就開始在紙上畫圖。然而, 他並沒有按下筆頭上的開關, 紙上自然沒有半點墨水出來。
祝泉澤心想這人死之後腦子還真不好使, 好心幫他按下筆頭, 圓珠筆這才吐出筆芯。
朱老板一拍腦殼, 笑嗬嗬地繼續畫圖。
“李氏墓過去,還有一個小墓,墓主姓洪。洪墓對麵有個小盜洞,那嬰靈平時就躲在這兒。”
朱老板一路圈圈畫畫,很是認真。他將小橋,標誌性樹木,以及墓主的姓氏全都標了出來,寫的是繁體。
最後,他在嬰靈藏身之處標了一顆小星星。
謝無宴瞅了一眼地圖,笑得見牙不見眼:“朱老板好興致,沒事兒就往墳堆裡跑,記性還真好。”
大概是聽出了謝無宴語氣中的嘲諷,畫地圖的人不自在了起來。朱老板支支吾吾地解釋,說墳區那裡陰氣重,自己蹲那裡身體舒服。
謝無宴不搭腔了,這倒是個勉強及格的理由。
祝泉澤帶頭換了話題:“話說,業海嬰靈反噬的那天晚上,您也在場吧?朱老板對此事怎麼看?”
“我是在,但是那天我拿到你的名片後就回去了,後來嬰靈是在墳地裡遇到的。”朱老板說道,“嬰靈為何反噬我不清楚,但我有一個猜想。當年我自己還打擂台的時候,黑市裡有人賣一種增強劑,據說是在鬼牌上動一個什麼小手腳,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鬼的戰鬥能力。”
就像體育比賽前喝興奮劑一樣。
朱老板說得陳懇:“大家都說降頭師是造孽遭反噬,但其實玩過鬼牌的都知道——但凡是親自煉出來的鬼,能力鮮少能超過主人。除非那嬰靈並非降頭師親自所煉,要不就是他使用了什麼增強劑,才讓嬰靈有了反噬的可能。”
祝泉澤眼前一亮,這倒是一條新思路。
謝無宴似乎也來了興趣:“這個增強劑是什麼人在賣?你買過沒有?”
朱老板搖頭:“不曾,我也僅是聽聞。據說那位真人從不拋頭露麵,若能遇到,也僅僅是他傳召的紙符人。”
鬼修大佬。身份與那個吹哨人似乎吻合。
但祝泉澤依然懷疑朱老板有充分的作案動機,說不準還和這位大佬之間有些合作。他忍不住又試探了一句:“記得你之前說,努力留肉身的原因是要為自己複仇......”
“是的。”朱老板神色呆滯,最後摸了一把自己蒼白的麵頰,“但我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保住肉身吧......”一句話說得可憐巴巴的。
最後,祝泉澤還是給他開了兩帖大補陽元丹。
朱老板走後,祝泉澤將他畫的地圖交給子楨,心底還是對朱老板留了個心眼。那天他和子楨見麵的時候,碰巧遇到了被調查的劉天師。祝泉澤假裝無意地與他聊起了朱老板。
朱老板大名朱權榮,前段時間也算得上是業海裡的風雲人物,但這類風雲人物大多曇花一現,很快就銷聲匿跡。
劉朱二人不熟,但好歹算是半個同事。劉天師似乎根本就不知朱權榮已經死了,隻是說朱權榮在那次重傷大敗之後,就此金盆洗手,退出了鬥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