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處像是吹進來的樹枝撞了兩下,短暫的響了兩聲就沉寂下去。
李策抬頭往聲音的方向看了看。
自從載陽回來後,他倒是不擔心閬園上下會有什麼不長眼的人來偷襲,隻是這個時候的敲門聲……
聲音才停歇不到片刻,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呃……”
門口處又傳來了一聲短促的驚呼,就好像沒有料到這殿門竟然沒有拴上。
李策唇角掀起笑意,側身用金剪子剪去一截焦黑的燈心,撥亮了逐漸式微的光線。
一連串輕微的腳步聲後,餘清窈就出現在分割寢區與外間的帷幔處,她挑開一條縫,露著一張海.棠醉日的小臉,在微蹙的柳眉下一雙明眸清潤如水,正朝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
“我……隻收拾了枕頭和被衾,其他的明日再收……”她小聲解釋自己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李策眉眼皆鬆,漾開了笑意,手掌拍了拍身邊的床榻,“上來吧。”
餘清窈眼睛一彎,笑盈盈地抱著她最少的‘家當’飛快地爬回了兩人的床。
倔強的蠟燭也燒乾了身軀,貢獻了最後的餘光,化作了一道極淡的焦味。
屋子裡暗了下來,可麵對麵靜靜側臥著的兩人,眼睛卻仿佛都是亮著的。
“怎麼不在西廂房睡了?”
“擔心殿下病還沒好全。”
餘清窈這個說法倒不是假的,一開始她的確是因為這個擔憂,所以她又‘裝模作樣’伸手輕輕覆在李策的額頭上。
手心暖,反襯托出李策的額頭的涼。
光潔的肌膚摸起來很舒服,餘清窈不由多蹭了幾下。
李策一直等她在他額頭上多摸了好一陣,才嗓音輕揚,“還
燙嗎?”
餘清窈這才把手‘嗖’得一下收回自己被子裡,“……不燙了。”
兩人之間的圓枕不見了,但誰也沒有再想起來。
*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知藍慌慌張張地衝回後罩房,把春桃揪了起來。
“不好了!王妃不見了!”
春桃本來迷迷糊糊揉著眼,聞言一驚,披上衣服就跟著知藍出門去。
“怎麼回事?福吉他們可醒了?”
知藍著急地搖頭,又是心急又是悔恨:“我昨夜就該陪著王妃的,她以前都不敢一個人睡一間屋子,所以天沒亮我就起來準備去西廂房看一下,不想王妃竟然沒有在屋子裡!”
春桃聽著知藍都快哭出來了,心裡也是著急,可披了衣服走到外麵,被清風一吹腦門,忽腦子清醒過來,就把腳步一停,扭頭問知藍:“你就看了西廂房,沒去查查清涼殿?”
知藍哽住了哭腔,吃驚道:“清涼殿?那、那是秦王殿下的地方……我怎麼能……”
“你笨啊!”春桃捏了捏她的小臉。
知藍後知後覺驚呼一聲,“啊!你是說、你是說王妃昨夜睡在了清涼殿。”
這實屬她沒有想到的事。
“我就猜到昨夜王妃不要你我留下來作陪,肯定是要去和殿下和好,王妃麵子薄,不好當著我們說,隻能夜深人靜的時候……”春桃叉著腰笑,帶著一些洞察事情真相的得意。
“那都是你猜的吧……”知藍半信半疑,不過又想起先前秦王向她問過北邊習俗的事,難道殿下為了哄姑娘開心,真的去弄了一棵祈福樹來?
“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春桃乾脆推著知藍,兩人往清涼殿走去,沿途就碰上了福安、福吉兩人,說起王妃不在西廂房的事。
福吉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殿下一出手,哪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再說了,馬上又是殿下的生辰,王妃和殿下再不和好那怎麼能行。”
福安平日不苟言笑,此刻也微微笑了起來。
“你們就放心吧,殿下不會讓王妃受委屈的。”
雖然餘清窈嫁進來沒有多長時間,可就這短短相處裡,眾人還是盼著這對小夫妻好好的。
*
一夜過後,閬園恢複如常。
秦王收拾完畢,照常出去練箭、練武,餘清窈才慢騰騰起了身,坐在妝台前,由知藍用玉梳梳理著長發。
“殿下的生辰?”
餘清窈因為昨夜的偷偷溜回清涼殿,一大早又給知藍兩人抓了一個正著,一直都不太好意思,好不容易聽見春桃扯開了話題,就抬起了眼睛,意外道:“是什麼時候?”
“時間還有,在十天後呢,王妃若是想要準備賀禮,還有時間!”春桃笑道。
想來福吉是專門拐著彎來提醒王妃的,她們當然要傳達到位。
李策的生辰。
餘清窈唇角彎了彎,眼睛裡滿是向往之色:“那……要準備什麼賀禮才好?”
成婚以來她還未給李策送過什麼東西,何況上一回收到李策那麼珍貴的紀念禮,也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回禮。
“這個自然……得由王妃自己來想。”春桃雖然心裡有一個想法,可是旁邊護犢子的知藍一個勁得戳她的腰,讓她閉嘴。
她隻好遺憾地收了回去,隻是那笑容越發的燦爛,就盼望王妃能自行領會。
不過餘清窈沒有察覺她的深意,而是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要想出一個滿意的禮物送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