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微笑,也不糾正她的說法,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身子好了?”
今日一大早,春桃和知藍就將他們的床整理了一番,又是換被又是熏香,這麼大的動靜很難不讓人注意。
“差不多好了……”和殿下討論這種事情還是讓人難為情,餘清窈把手上的糕點推到他麵前,“殿下吃吧,我要去喂鬆雪了。”
“我同你一道去。”李策作勢就要起身。
餘清窈卻瞟了眼他剛剛壓下去的書,指著道:“殿下不是還要看書嗎?”
“不著急……這本書,還是適合晚上看。”
書還有分白天看、晚上看的?
餘清窈不懂,但是她也不排斥李策和她一起去陪鬆雪玩。
正好趁這個時間,他們還一起給鬆雪用木板搭了一個貓屋,雖然小貓喜歡到處睡,可若有這樣一間小屋,便會感覺鬆雪徹底成了家人。
至於鬆雪那高昂的身價,餘清窈對李策也講清楚了。
先從他手上支出了九十兩,算她借的,就用她的爵祿抵了。
忙活了一個時辰,貓屋初具雛形,隻差打磨和上漆。
知藍拿出鬆雪早就用上的棉窩塞進去,等在一旁的鬆雪迫不及待地鑽進去,檢驗自己的屋子。
“殿下的手藝真好,鬆雪定然是很喜歡。”餘清窈低頭打量,鬆雪已經盤在裡麵打哈欠,看來一時半會也不想出來。
李策拿起濕巾擦淨手上的木屑,“我從前隻會雕些小東西,做貓屋也是頭一回。”
餘清窈不由想起李策那枚私印,圖案設計的精巧,雕工也細致流暢,堪稱精品。
“殿下那枚印就很好看。”她崇拜道。
李策垂下眼,彎唇一笑,溫聲道:“喜歡的話可以送你。”
餘清窈雖然聽了心裡很高興,可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搖搖頭,“那是殿下的私印,臣妾拿了也無用。”
李策想了想,就改口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重新雕一個。”
餘清窈隻有一枚小小的字章,但是她也眼饞李策那枚圖章,因而李策一開口,她眼睛就一亮,期待的小模樣一覽無遺。
兩人又重新回到書房。
李策用來雕刻的工具以及材料也都放在這裡頭。
有時候他在書房也不儘是在看書,也會搗鼓這些東西,隻是餘清窈不知道罷了,還以為李策整日都在用功看書。
李策拿出幾塊玉石和幾塊原木讓餘清窈挑選。
餘清窈原本是盯著那幾塊玉看,但是一想到玉昂貴,這又是李策的收藏之物,想必價格更是不菲,於是就收回了視線,對那幾塊木頭選了起來。
經過幾番比較,她選了一塊僅有兩根指頭寬的圓形木塊,這個大小看起來就和李策那枚私印差不多,而且握在手裡也正好合適。
李策看見她又用自己那小小的指圈去衡量,發現粗細合適之後就滿意地彎唇笑,心裡開始有些為自己將來的處境擔憂。
“殿下,我可以選這枚嗎?”滿意之後的餘清窈就抬起盈盈潤潤的雙眸,期盼地瞅著他。
李策拿起她選中的那塊章木,摩挲了一下底端,摩擦掉了上麵覆的一些油層,“眼光不錯,這塊是白奇楠。”
餘清窈並不識得白奇楠,但是李策誇她眼光不錯,就莫名讓她覺察到一絲不妙。
難道這塊其實也很昂貴?
“你聞聞,它有一股特彆的香味。”李策把擦淨的底端伸出。
餘清窈‘哦’了一聲,兩手扶著桌邊,起身伸頸,垂下濃密的眼睫,小巧的鼻尖湊了過來,乖乖對著章木嗅了嗅。
當那張瓷白玉潤的小臉就這樣不設防地遞了上來,李策突然間就走神了。
身體裡仿佛繃直了一根弦,緊得有些生疼。
“真的!好香啊!”但餘清窈不知他心底想著什麼,兩眼驚喜睜開,就好像那見了陽光和雨露而張開的花朵,令人眼前也跟著一亮。
”嗯。”李策就不敢多看幾眼,倉促地挪開視線,把章木放在一旁,抽出一張紙來,“你想要什麼樣的字,寫你的小名嗎?”
餘清窈坐回自己的繡凳,小聲道:“我想要個圖章,和殿下那種一樣的圖章。”
李策知曉她的意圖,唇角一彎就應了。
餘清窈不擅丹青,設計圖案的事自然也都交給了李策。
李策看了餘清窈幾眼,心裡已有了想法,抬腕動筆,幾筆就勾勒了一隻活靈活現的線條魚,和李策那片銀杏葉是相似的。
“如何?”
餘清窈站起來伸頭一看,喜上眉梢,“好看,臣妾喜歡這個!”
李策又將紙轉了一個方向,推到她眼前,給她看。
餘清窈疑惑地看了眼李策,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這隻魚扭動的曲線其實和那枚銀杏葉章是相反的,也就說若是重疊蓋,就可以變成一枚合章。
這就是李策為她設計的。
餘清窈心裡小兔子又忍不住開始蹦躂,撞得小心臟像敲鼓一樣。
她臉微紅,再次道:“臣妾喜歡這個。”
因為圖形比較簡單,李策就讓餘清窈坐在一旁等。
餘清窈反正也沒有彆的事,就在對麵小口小口吃著糕點,看著李策專心致誌地用筆刀一點點在章木底端雕出形。
李策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
而他認真起來的模樣又分外吸引人。
半個時辰裡,餘清窈都還沒啃完一整塊糕,光在看李策刻章的專注模樣。
“快好了。”李策最後用摩石打磨了一下章底,眼還未抬起,就吩咐她道:“去把那塊泥印拿過來試試。”
餘清窈這才如夢初醒,慌慌張張放下糕,一路小跑去書架上麵拿李策要用的印泥。
捧著印泥回到李策身邊,她忽然道了一句:“這好像之前殿下為我蓋額鈿的情形呀。”
李策抬眼,看見餘清窈兩手托著印泥的瓷碟,確實和那天有些相似,除了現在他坐著而餘清窈站著,所以自己的高度比她的要矮之外。
他把刻好的章交給她,笑道:“那這次給你來試印,好不好?”
餘清窈接過新得印章,先瞅了瞅那尾栩栩如生的小魚,又看見李策已經坐好,還對她仰起臉來,一副任由她發揮的模樣。
“好呀。”餘清窈笑盈盈捏著章先在印泥裡按了按,也學著他之前先用自己的手背沾掉邊緣多出來的顏色,然後對著李策的臉找了半天位置下手。
對著他白淨無暇的臉,好似在哪裡多出一筆都會有損他的俊昳容貌,實在讓她糾結,忍不住問道:“殿下,真的可以嗎?”
李策‘嗯’一聲,十分大方地道:“隨你喜歡。”
餘清窈得了他這句話,也就沒有什麼再不敢了,舉著印章從他的額心往下、路過鼻梁、略過唇瓣,最後輕輕把章印在他喉結上。
微涼的印泥落在上麵,那敏.感的皮膚就牽扯著喉骨動了動。
他睜開雙眼,清潤的嗓音已經變得低沉,“怎麼選在了這裡?”
餘清窈咬了咬下唇,伸出一根指頭,虛點著那處,“臣妾喜歡這裡。”
她的嗓音綿軟,就好像裹了糖的果子,拉出甜甜的糖絲。
李策垂眸瞧了她纖長的手.指一眼,啞聲問道:“為何會喜歡這裡?”
“殿下總是鎮定自若,唯有這裡偶見慌亂,見了臣妾……亂.動的厲害。”
這也是餘清窈自己平日裡觀察出來的,若說她這個人總是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而李策就比她高明厲害多了。
他可以穩住自己的情緒,八風不動,所以就很難讓人看透摸清。
不過隻要仔細觀察,多少也能挖掘出一些端倪。
喉結這裡便是一處。
尤其在吻她時,就像是失了控。
說完這句話,餘清窈就窘迫的不行,都不敢再正視他幽深的眼眸。
李策凝視她,不由又咽了咽,帶著喉結上那嫣紅的小魚上下翻.動。
其實,他亂的又何止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