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窈坐在樹下,正用秦王的書案抄書。
這辦法笨,但是對她管用。
記不下來的東西往往多謄抄幾遍,她也能夠記得七七八八了。
知藍把洗淨的荔枝都裝在一個瓷白的深肚盆裡,端過來給餘清窈享用。
餘清窈見了荔枝,當即放下筆,用溫熱的帕子把手擦乾淨,迫不及待地撿了一個就剝了起來,她笑吟吟道:“你和春桃也彆忙了,這麼多荔枝,我們一時半會也吃不完,無須全部撿出來,拿一些去後院和孫嬤嬤她們一起分了吃吧。”
因為這兩筐荔枝實在太多了,餘清窈一個人鐵定是吃不完,趁著新鮮不若讓大家都吃個飽。
知藍喜上眉梢,連聲應好,馬上就回去和春桃歡歡喜喜帶著荔枝去後院。
餘清窈一邊剝著荔枝,一邊翹首以待,等著去書房查看資料的李策出來。
雪糯米外表鮮紅,表皮光滑,不像是其他早熟的荔枝外殼上長滿短刺,所以這也是最好剝的品種之一。
餘清窈喜歡自己剝荔枝,從底部帶著枝葉的地方開始,隻要撕開一個口子,香甜的汁水就會果殼下溢了出來,浸潤了她的指.尖。
她習慣性地抬手舔了一下,將那黏.膩而清甜的果汁舔去,以免它們會順著手腕一路流到袖口。
當然,這事要趁著沒人在旁邊,她才敢如此失禮。
因為這雪糯米的果實特彆大,不能像其他小粒的荔枝那樣可以直接整個塞進嘴裡,她本想著小口慢慢咬,可誰知越吃汁水流得越快,最後她不得不把剩下的大半顆果肉直接塞進嘴裡,才免了兩邊的袖子全遭殃。
就在她塞得腮幫鼓起的時候,李策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好吃麼?”
餘清窈被果肉塞得都說不出話,心慌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想要背過身偷偷把它吞下。
因為塞得太滿,果肉在嘴裡很難轉動,所有很難吃得優雅好看。
她可不想在李策麵前出醜。
但李策卻趁她站起的時候一下就坐到她的玫瑰椅上,還伸手在她的腰上一攬,就讓她不由倒坐在了他的腿上,躲不開他隨之而來的視線。
餘清窈低下頭,驚訝萬分。
可她兩隻手都忙著捂住嘴,開不了口,隻能用盈盈潤潤的眸子疑惑地瞥向他。
“怎麼吃這麼多,也不怕噎著?”李策戳了戳她沒藏住的臉頰肉,覺得她現在這幅樣子又可愛又可憐。
才一顆荔枝就把自己的嘴給撐著了。
餘清窈正想要抗議,讓他不要再戳自己的臉。
但也為時晚矣,荔枝肉在她的口腔裡不堪擠壓,果汁就順著她的指頭、手腕往下.流,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她‘唔唔’兩聲,急忙將手腕抬起,唯恐那汁水會弄臟自己的袖子,或者李策的衣襟。
“抱歉。”李策沒料到自己隨便動了兩下,就弄出這麼多水,伸手幫她扯高手臂,以免袖子被荔枝汁弄濕。
到了夏日,女子衣裙的料子多為輕薄的紗料,袖口寬大,好使清風盈袖,能讓美人的身姿更加婀娜。
但此刻餘清窈卻為這寬大的袖口而發窘。
因為自己這一抬手,輕柔的廣袖便如雲朵墜落,慢悠悠地落下,全都堆到了她小臂的肘關節上。
整整一截雪白的手臂都露在眼前。
那甚少見到陽光的肌膚瑩白無暇,就仿佛晶瑩的荔枝肉,輕輕一吮,就能擠出水來。
李策抬眸望了上去。
被水潤過的地方在光線下反著光,因而很明顯能看見一道蜿蜒的痕跡。
“都流到這裡來了。”李策找到還在手臂上快樂流淌的荔枝水滴,及時俯身,舌.尖一勾,就結束了它歡快的旅程。
“唔!”
餘清窈耳尖、麵頰瞬間滾燙。
李策會有這樣的舉動,就表明他剛剛肯定是看見了她在舔手指!
李策抬起笑眸,望了她一眼,唇卻還沒離開她的手臂,而是順著那水跡慢慢往上。
果汁黏.膩的感覺逐漸消失,卻又留下另一道灼.熱的痕跡。
餘清窈眼睜睜看著李策一路吻上去,水潤淺紅的唇和瓷白玉潤的肌膚,對比是這樣鮮明,讓她都挪不開視線。
她側身坐在李策腿上,不禁用力並攏了雙腿,連後脊都挺直了。
整個人微微打著顫,就一枚葉子落入水裡,泛起的漣漪不斷震.顫著水麵。
李策極有耐心地為她清理掉荔枝汁,就連指頭都沒有落下。
自己失禮是一回事,可被李策學了去又是另一回事。
餘清窈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害羞多一些還是窘迫多一些,整個人都懵了。
當然,李策即便做這樣‘失禮’的事情也是相當優雅的,甚至讓人覺察不到他在冒犯。
他的手、唇就像是溫柔拂過花朵的春風,不會殘忍地摧毀嬌柔的花,隻會用和煦的暖意慢慢催它盛放。
“應當是好吃的,很甜。”那唇剛剛離開她的指.尖,他就含笑說出這樣一句動聽的話。
也不知是在誇荔枝,還是在說其他。
餘清窈還鼓著半邊腮幫子,像是偷藏果實被發現的鬆鼠,隻能傻乎乎看著他。
李策目光挪到一邊,撇了眼大瓷碗裡裝著的新鮮荔枝,每顆都個大渾圓,比尋常荔枝大一倍多,也難怪餘清窈弄得這麼狼狽。
“太大了,吃不下?”
他伸手扶著餘清窈的後頸,指腹輕輕搭在她頸側輕撚,仰起自己的燦若霞舉的俊臉,嗓音輕緩溫柔問道:“要不要我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