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雖然失憶,但如果把人送府衙去,府衙會派人替他描了容相往告示牆上一拍,屆時要有人認得,自然就會去揭那榜紙。可她這身份跟府衙可沾不得邊,回頭在吏子們跟前招了個眼熟,那不相當於自己找大獄蹲?
可她貪財也好色,不然也不會蹲著看那麼好久,最終給這白臉兒給撿回來了。
眼下既然撈不著錢,尋摸點兒彆的受用受用也是好的。
“你笑一個。”視線再度移到臉上時,沃檀提了這麼個要求。
等了幾息不見景昭照做,沃檀還當他沒聽清,便又重複道:“你笑一個給我瞧瞧,我想看看你笑起來什麼模樣。”
景昭窒了窒,瞬而麵露難色:“在下……委實笑不出來。”
帶傷在身,記憶全無,好像是有點強人所難。
掖下心裡的悻悻然,沃檀踢開鞋子,直接坐上榻與景昭麵對麵。
清削的鎖骨皙白的頸,一雙眼瞳清泉溫玉似的,而且不止皮子細膩聲音還低潤舒耳,這要在小倌館裡頭,怎麼也是個頭牌的價碼。
而沃檀想的,則是她在寧州出任務的時候曾經貓過一排彆苑,隔壁那院是當地一員外拿來養外室的。那員外年逾七旬,臉上窩窩癟癟行將就木,卻還總愛跑到外室那頭去瀟灑。
那外室女可比老員外年紀小好幾輪,每每一見他去就掐肩捶腿端茶遞水,殷勤得跟見了自個兒親爹似的,給老員外伺候得一聲一個舒坦,鬨得她總想曉得到底有多舒坦。
日頭越升越高,沃檀看了看天時,打算速戰速決。
她盯住景昭:“我對你好嗎?”
“仗義施救,細心照料,姑娘待在下自然極好。”景昭很是誠懇。
沃檀擺擺手:“那你打算怎麼謝我?”
姑娘家眼瞳熠熠溜轉,怎麼看都像早有圖謀。
景昭微不可查地動了動眉:“自當傾儘所能,以報姑娘大恩。”
“你身無分文,又什麼都不記得,渾身上下還有什麼能報恩的?”沃檀直接戳破他的困境,繼而彎眸:“不如留下來吧,我養你。”
景昭愕然一瞬:“姑娘……何意?”
沃檀給他算了筆帳:“背你回來,給你地方住,還抓藥熬藥救你的命,你少說要給我百兩銀子吧?但你現在渾身上下一個子兒都沒有,彆說還我錢了,離開這裡就是活命都難。”
“而且你太弱了,如果出去討飯露宿街頭,狗都會欺負你。”
沃檀持續熱心地給景昭厘清現實:“你姿色尚可,要想吃上飯,隻能勉強賣身去當小倌,到時候一天伺候好幾波客人,說不定十天半個月身子就掏空了。”
氣氛微滯,景昭心跳驀地一滯。
他本欲假借失憶為借口,以探這六幺門人反應,再行推測動機。可眼下這走向,卻令人難以捉摸。
且這姑娘說話著實不依常理,尋常男子落難,應該怎麼都不至於會賣身去以色恃人。
想到六幺門人的作派,景昭不動聲色地斂住心緒:“姑娘所言甚是。”
聽他附和,沃檀立時覺得自己這一套套甚是有效,便也不耐再拐彎了:“戲文裡常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我覺得可行,你說呢?”
足有好半晌,景昭喉間泛癢:“姑娘的意思是,要與在下……成婚?”
“我不成婚,我養你當外室就成。”沃檀聲口兒清脆,眼睛裡躥過亮亮的光:“反正你這樣子也存活艱難,不如留下來伺候我。你放心,等將來咱們分了,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養老,不會虧待你的!”
眉宇緩緩平複,景昭慢慢由震蕩的心緒中回過味來。
沃檀與他四目相對,掰著自己的腳丫子認真道:“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你要是不情願,我也不會逼你。”
她信誓旦旦,倒惹得景昭心內莞爾。
這姑娘看似循循善誘講求你情我願,實則已然在自己身上種了劇毒,怕是他稍有不願,她便會催發那毒,奪了他的性命。
沃檀有事吊著,見景昭沉吟不決便催促道:“你給句話,願不願意啊?”
稍默,景昭略一垂眸,交織的眼睫斂下些古怪笑意:“如此,便全然仰仗姑娘了。”
他倒想看看,六幺門這回又耍什麼把戲。
作者有話要說:平平無奇古天樂,姿色尚可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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