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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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哪盒?雙珠還是普通的?幾個?”胡飄飄問得露骨。
沃檀站起來:“猥不猥瑣啊,你管我呢?”
胡飄飄嘁了一聲:“瞧你那小身板,走路打抖,怕是不少於兩回吧?”
沃檀沒理她,到了茶水間,正好碰見同樣在打水的杜雁。
杜雁正仰頭吃藥,藥盒裡已經空了。
“老師,您身體不舒服?”沃檀問。
杜雁喝了口水:“沒事,反流性食管炎,不嚴重。”
身體上的毛病,多數跟心情扯不開關係。創業壓力大,沒點兒毛病在身上,都不配說自己是創業者。
杜雁不當回事,沃檀比她緊張:“是不按時吃飯鬨的吧?可不能不當回事,我男朋友腸胃也有毛病,發作起來都痛蜷了。”
“男朋友?”杜雁笑著瞧了過來:“談戀愛了?”
沃檀點點頭,又說:“他在喝中藥,我回頭問問他,要是效果好,您也去他那醫院掛個號。”
杜雁挑了挑眉。
她這學生性格直溜,翻開哪一麵,都是燦爛的熱乎氣兒。家境好但不驕矜,跟什麼人都處得來,從入學開始,屁股後頭就攆了不少追求者。
但這姑娘眼光高,多少長得跟明星偶像似的男生都得不到她的回應,冷不丁有了男朋友,倒是讓人意外。
再看一眼外頭,胡飄飄挽了個發堆,被優雅的法式抓夾盤在腦後,正翹著二郎腿在核對單據。
隔著扇玻璃,好像都能聞到她身上馥鬱招展的香水味。
說起來這兩個學生,一個是感染力強的朗與俏,另一個,則是恰到好處的嬌嫵。
沃檀是熱烈,胡飄飄是熱辣,潑起來能辣掉人一層皮的那種。
收了收藥盒,杜雁問沃檀:“什麼時候談的?”
“上周。”
“怎麼認識的?”
“對門兒鄰居。”
“多大了,哪裡人?”
這話給沃檀問住了,她停下刷杯子的動作,歪著頭想了想:“還真沒留意。”
沒留意,還是壓根不關心。
到底是自己帶過幾年的學生,什麼心性大致都了解。杜雁一時忍俊不住,笑著伸手摸摸她的頭:“好好談吧,隻要對方是個品行端正的就行。”
沃檀連連點頭:“那是那是,他良好青年,有錢有顏!”還鳥大器粗,活兒雖還有進步空間,但已經夠她受用了。
再閒聊幾句,師生二人分彆去忙了。
杜雁回到辦公室,過會兒合夥人徐彬走進來,倆人談起線上商城的事。
臨走前,徐彬拿下巴指了指外頭的沃檀和胡飄飄:“今晚約了幾個投資人吃飯,要不你幫著安排安排,讓她們倆也跟著去一趟。”
一聽這話,杜雁眉頭死擰起來:“徐彬,她們是公司職員,更是我的學生,不是什麼飯局girl。如果你找的投資人需要有姑娘陪酒才肯到下一輪洽談,那他們的錢我寧願不要。”
見她這樣嚴肅,徐彬訕訕地笑了笑:“什麼飯局girl,我就隨口一提,瞧你說的,還上綱上線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回到自己辦公室,徐彬卻拉下臉,老大不高興。
哪家公司沒幾個陪酒的女員工?他們這創業公司更不用提,現在正是關鍵的運作期,急需資金注入,要有合適機會彆說讓下麵女員工陪酒了,就算是讓他喊人爺爺,他也喊得出口。
教書匠的文人風骨,朽氣又不值錢。
午休過後,沃檀接到個活計,是杜雁下周要去參加一檔創投節目。
這次錄製,應該是六幺酒業最後的機會。
如果沒能在那檔節目上對接到更有實力的投商,那他們公司,就隻能退而求其次,跟上回那家投資機構簽合同了。
跟製作組對接,修一修PPT,再準備品冊和準入資料等,要準備的事也不算多,隻是比較瑣碎。忙著忙著,一下午就過去了。
到下班時打開微信,才看到男友發來的消息,問她要不要出去吃飯。
幾乎是一看到他的頭像,沃檀腿就發軟,抽筋。
記憶開始倒帶,昨晚的激烈畫麵生動得像是一個小時前,肉貼肉的餘韻更是讓人心馳神往。
她掛上耳機,直接拔電話過去。
那頭接得很快:“下班了嗎?”
“下啦,你今晚回頌春灣?”
“回的。”景昭停頓半秒,又跟著問:“我去接你下班,可以嗎?”
“不用啦,我都到地鐵站了。”聽筒裡的拒絕爽快得很:“我也不想出去吃飯,你冰箱裡不是還有菜嗎?要不隨便弄兩盤,在家吃吧。”
既然女友不想出去,景昭也不好再邀,隻得應了。
看了看腕表,他起身離開座椅,取了鑰匙準備開車過去,但掛電話前,女友那頭蹦出的一句提醒,又讓他血管轟轟跳了幾下。
“叩叩——”
敲門聲響,得了許可後,韋靖提著東西進了辦公室:“景總,姚醫生來了。”
後頭,姚瓊跟了進來。
暖色調的絨麵外套,領下一枚扣針,衣服僅有的刺繡都在下擺。她麵容纖白,氣質端方和順,一言一行都透著知識分子的從容和得體。
景昭抬頭,喊了聲:“媽”。
“今天這麼早下班?”姚瓊微笑了下,看他拿著鑰匙:“回家吃飯嗎?我給你燉參芪猴頭菇。”
“不了,我去頌春灣。”
“去看貓?”姚瓊想了想:“不然送回家吧,我替你喂著,省得你總跑來跑去。”
景昭闔上電腦:“您有哮喘,不方便。”
“沒那麼嚴重,而且我也不是過敏性哮喘,影響不大。”話說完,姚瓊錯眼瞥見兒子下頜緣有道刮痕。
初時她心裡一緊,以為是摔磕到哪兒了。但仔細看了看,見是淺淺的一道細長痕,像被指甲沿給抓出來的。
更彆提她兒子欲蓋彌彰,甚至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領子的舉動。
姚瓊了然地笑了笑:“交女朋友了?”
景昭闔了闔眼,旋即點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媽能見見嗎?”姚瓊笑得欣慰。老兒子終於動了春心,知道要談戀愛了。
見兒子沉吟,姚瓊挽兩下嘴角:“看來是不久前的事了。那不著急,太快了也怕嚇到人姑娘。”說完又指了指地上的保溫箱:“這是剛熬好的藥,記得按時吃。”
“我送您下去。”景昭披上外套,當媽的卻擺了擺手:“不用,忙你的吧。車就停在樓下,我自己去就成。”
心頭大石落下一半,離開辦公室後,姚瓊嘴角笑意滿布。
她這個兒子向來保守得不像年輕人,說好聽些是正派,其實比她這個當媽的還要迂腐。
有些年輕孩子不談戀愛隻追求刺激,但她兒子肯定是做不出那樣的事。
什麼炮\\友一夜情,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
晚八點,沃檀在自己家裡洗完澡,去了對門逗貓。
掂了掂手,沃檀嗬了一聲:“我說,你怎麼又吃胖了?注意點兒形象好嗎?還真有趣的靈魂好幾十斤啊?”
萬物通靈,貓不高興了,舉起前爪踩了她兩下,凶巴巴地喵嗚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