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菁沒想過能這麼早見到林霜然。
尤其是在,
——如此尷尬的境地下。
這種感覺就像,你跟一個小姐妹在背後小聲討論某個人,還給出了幾句不正向的評價。一回頭,一個同樣符合該特征的人看著她們,似笑非笑道:“你們說的是我嗎?”
無法解釋。
也不知道林霜然會不會對號入座。
顧屹南三兩步來到謝菁身邊,路過林霜然的時候,隻用餘光瞥了眼,很快收回視線。
由於林霜然戴著口罩,加上好幾年未見。
沒認出她來。
“所以這種人就是個垃圾啊,廢品站都不回收的那種。”顧屹南接著把剩下的話說完。
謝菁覺得呼吸都艱難了一瞬,她保持著微笑,“不是要買水嗎,我們走吧。”
“嗯。”
臨走前,顧屹南又往林霜然那邊看了一眼。
對方的眉眼莫名熟悉。
她和謝菁咬耳朵,“你覺不覺得那個女的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見過。”
謝菁滿心都是想著往樓下走,迅速遠離這個窒息的修羅場。聞言,她動作一頓,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林霜然。
女人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方向,眼底漆黑如墨。
一如以往的平淡模樣。
剛剛那樣的狀況,謝菁沒敢看林霜然的表情,此刻見到她毫無波動的麵容,心下鬆了口氣。走路的速度同時加快。
因著動作太急,轉身的時候,腰被樓梯扶手的角輕撞了下,口袋裡有個東西掉出來。
謝菁沒注意到,很快走遠了。
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裡,林霜然動了動腿,走到剛才的樓梯扶手旁。
地上有個黑色小號錢包。
她撿了起來。
林霜然沒回房間,她站在電梯旁等了一會兒,準備等謝菁發覺後自己找回來。剛才兩人走得太急,她根本沒來得及出聲提醒。
樓道狹窄明亮,空無一人。
一片寂靜。
在這安靜的氛圍裡,林霜然低眸,思緒漸漸發散,想到了剛才見到謝菁的那一幕。
腦海裡慢慢被顧屹南的話語充斥。
“為了前途拋棄愛人—”
“垃圾—”
“廢品回收站都不要—”
以
及,謝菁瘋狂想要逃離的模樣。
林霜然輕扯唇角,把錢包放進大衣口袋裡。
她再無法維持表麵的平靜,往自己酒店房間走去。她的眸子漸漸染上暗色,呼吸也急促起來,一步一步,走的沉重而無力。
進房間後,她直接反鎖房門。
林霜然靠在門上,身子順著滑下來,雙手抱膝,腦袋埋於腿間。她死死咬著嘴唇,沒泄出喉間一點聲音。
一動不動。
任由鋪天蓋地的負麵情緒將自己裹挾。
—
謝菁一直拉著顧屹南到了酒店門口,見林霜然沒追出來,才堪堪放慢了走路速度。顧屹南被她拽了這麼一路,手臂酸疼,“怎麼了,跟逃命似的。”
謝菁:“太渴了。”
顧屹南:“…其實酒店裡麵就有水。”
謝菁:“不喝,萬一有毒呢。”
顧屹南:“……”
酒店雖為五星級彆的,但地理位置卻遠離市中心,周圍全是鬱鬱蔥蔥的風景,沒有那些繁榮的商場。兩人又走了會兒,找了家咖啡店,安靜呆著。
點單的時候,謝菁直接手機掃碼付的款。
一時間,也沒有發現,錢包的丟失。
兩人挑了個靠窗的位置,窗外風景極好。斜陽西照,茂密鬱蔥的樹林背後,一座大山巍峨矗立。
謝菁想到來時的目的,問,“想讓我怎麼安慰。”
“不知道,”顧屹南眼神有點空,“就想著有個人陪陪我。”
謝菁淡淡嗯了聲。
咖啡端上來,她沒心情喝,隻用勺子攪動著。
“你說咱們都多久沒見了,上次見麵還是一個月前呢,”顧屹南說:“朋友圈你也不發,十天半月沒消息,原先最活躍的一個現在反而沉寂了。”
謝菁:“這不是工作忙嘛。”
“那你這一直忙,工資有漲嗎?”
謝菁笑:“沒有。”
顧屹南盯著她,莫名也笑了。
剛剛因遇到林霜然的場景而尷尬不知所措的心情,隨著兩人的笑聲,順勢消散了些許。謝菁放鬆了身體,盯著手中的咖啡,而後抿了口。
注意到她的動作。
顧屹南伸出根手指,指甲在咖啡杯旁敲了敲,“還喜歡甜的?”
謝菁懵,“什麼?”
顧屹南改捏她的臉,“你怎麼還喜歡吃甜的東西,
蛀牙好了?”
捏的力道不重,謝菁輕拍掉,“瞎動什麼。”
她又抿了口咖啡。
甜膩膩的氣息在口腔裡擴散,順著喉管流淌在身體的每一處,眉眼不自覺舒展開來。謝菁說:“吃甜的心情能變好。”
“蛀牙好了?”
“啊?”
顧屹南唇角惡劣地勾了起來,“疼了可彆說我沒提醒你。”
“……”
謝菁正想和她辯駁幾句,來電鈴聲恰好在此時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
旁邊是熟人,再加上舉著手機累,她隨後摁了免提。
蘇田田的大嗓門從話筒裡傳來。
“菁菁姐,我剛剛到了老公拍戲的地方,距離我們酒店也就十幾分鐘路哎,現在劇組人挺多的,似乎剛收工。”
謝菁,“挺好的。”
“我還要再逛一下,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去了,你們今晚要吃飯的話就不用等我了。”
謝菁看了眼窗外,“天快黑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