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 210 章(1 / 2)

驚蟄當日,皇城四街中心處早已聚滿了人,百姓們帶著果脯肉乾,便來到了台下觀看。台子周圍特意出動了銀甲衛,因此也無法靠得太近。台上擺著數張木桌,便是留給學子們答題所用。而台子前方,則有幾張特殊的座椅,那便是啟蟄宴的考官,多為嵐朝德高望重之人,諸如國子監祭酒等。在文人間頗有聲名。而那最中間最高的位置,卻是留給容王府世女的,象征著天家的威嚴。

此刻未到巳時,學子們並未出現,但百姓們早已按捺不住的激動,即便此刻二月,天氣依舊嚴寒,也無法磨滅她們的熱情。

“可一定要是那赫連解元贏啊!我可押了五兩銀子呢!赫連家族的女兒,必定學識豐厚!”

“咱們皇城不也有學子參加麼,雖則不若那赫連聲名顯赫,卻也出身書香門第,有一爭之力。”

“不過幾兩銀子罷了,輸贏無妨,看個樂子罷了。我倒是期待一睹世女大人的風姿。不過聽聞這次四大府城的解元都參加了啟蟄宴,難得四大解元同台,可真是盛況啊!”

“可不是麼,也不知曉這四大解元,誰會在會試中拔得頭籌,拿下會元之位!此次啟蟄宴便可一窺端倪了。”

百姓議論紛紛之餘,蘇墨墨卻已經來到了後台。她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衫,一頭烏發束在身後,用一個小巧的玉冠彆著,便足見風雅。

幾乎是走進來的那一刻,她便照亮了這座屋子。屋內原本笑談的一群人,突然就頓住了。許久,直到蘇墨墨隨意地在木椅上坐下,一個女子才試探著道:“你是…..?”

無她,這般姿容的女子,很難讓人猜出她的身份。女子麵容絕美,一眼看去,讓人難以挪開視線,但她身上穿著的長衫,卻也表明了身份,很顯然,她就是來這裡參賽的。一時間,其他學子倒有些捉摸不透了。

蘇墨墨隨意抬眸,淺笑道:“喚我蘇墨墨即可。”

她的聲音清泠泠的,那抹笑容卻又讓人頓覺暖意,在場眾人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這抹笑容觸動了。

許久,後方一道帶著驚訝的聲音響起。“蘇墨墨?這不是西府城的解元嗎?”

蘇墨墨淺淺地笑了笑,卻是默認了。頓時,大家眼中的敬佩之色更甚。參加啟蟄宴的一共有99人,9為極數,這也寓意著後代生生不息,才學永不斷層。而99人中,雖然大部分人都有舉人身份,卻隻有四個解元。

其餘人頓時道:“蘇解元。失敬失敬!”眾人雖有意結識攀談一番,但看著那靜靜坐著的女子,她們竟覺得自己上前,也隻是一種打擾罷了。

一時間,屋內格外安靜。斷斷續續前來的學子雖不明就裡,卻也自覺地保持沉默。而在距離巳時還剩一刻鐘的時候,門簾輕挑,一個身姿瘦弱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的五官端正,臉上帶著病態的紅暈,瞧著身子便不大好。進來後,她的小廝迅速給她端了杯薑茶暖手,隨後又是擦拭頭發絲,又是整理衣衫,生怕有一絲寒氣殘餘。

“是赫連雯。”有人小聲道,“聽聞她自幼體弱,兼之讀書太過用神,常常宿夜難寐,身子便越發虛弱了。”

無論如何,大家的話語裡還是格外敬佩,畢竟為了學問做到如斯地步,世間實在難有。想必這赫連雯的天才之名下,也少不了她自己的努力。比如現在,捂好手後,她又從袖中取出一卷書,開始看了起來。

蘇墨墨都開始敬佩了。她待在家裡看書,那是因為有炭火,外麵更冷。而現在,這屋子裡如此冷,看書無疑是對手的折磨。再者馬上就要開始比試,此人的心態竟還如此之好。

無論如何,於蘇墨墨而言,還是身體更重要。她承認,自己就是個俗人。

很快,巳時已到。銅鑼一響,台上便有一群學子緩緩走出。百姓們頓時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蘇墨墨站在中不溜秋的位置,站定後,便有人唱著名字,隨後,99個人便依次上前,坐在了安排的座椅上。

沒多久,她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隻是才喊了一個”蘇“字,唱名人便停了下來,台下也是一片嘩然,抬頭一看,原是那最高的位置上坐上了人。一名女子氣宇軒昂,穿著玄色長袍,和兩年前在明府看見的無甚兩樣,正是容王府世女蘇斯霓。

而她身側,跟著一個穿著天青色長袍的男子,戴著麵紗,但那漏出的眸子,以及那身段,便足以看出他的絕色。世女的位置很寬,男子便坐在了她的身側,兩人看著親密無間。

蘇墨墨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便是曾經的朗月樓頭牌,清櫟公子。兩年過去,他的變化倒是不大,想必在世女府的日子也過得不錯。

台下議論紛紛,聲音太大,蘇墨墨便隨便聽了一耳朵。

“這不就是世女殿下最寵愛的夫侍麼?這清櫟公子果真名不虛傳呐!嘖,我這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這豔福。”

“你小點聲,聽聞世女殿下及其寵愛他,即便有好友朝她要,她都未曾同意。這般容貌的男子,又如何是我們可以肖想的?”

“繼續。”台上一道淡淡、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傳來,台下一片安靜,唱名人便繼續了。她看了看手中的花名冊,頓了頓,這才道:“——蘇墨墨!”

那一刻,台上,那穿著天青色長袍的男子猛地抬起了頭。

蘇墨墨鎮定自若,緩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她走出來的那一刻,失去前麵人的遮擋,那張絕色的麵容便直直地露了出來。

霎時,台下一片安靜。比起世女殿下出現時的嘩然,這一刻,沉醉於那美貌,眾人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直到那女子坐了下來,背對著台下人,大家這才回過神來。便有人怔怔道:“這、這…..”

“這竟是那蘇解元?確定不是男扮女裝嗎?!”有人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科舉是要搜身的,男扮女裝不可能。但這蘇解元也太、也太…..唉,我這輩子娶不上清櫟公子那種男子,不知是否有幸擁有一個如此姿容的女兒?”有人感歎道。

旁人附和:“也不知蘇解元這般女子究竟出生在何等人家,才學、姿容、美貌,上天如此吝嗇,世間不過十分美貌,她便獨占八分。可歎啊,倘若我有這般女兒,我便真的什麼也願意應下了。”

台上,清櫟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仿佛聽見了自己急劇的心跳。他的目光一動不動,這時,身側傳來一道聲音:“這蘇解元,倒是風姿出眾。”

“清櫟,她與你同是西府城之人,莫非這西府城竟這般人傑地靈?”

輕飄飄的聲音讓清櫟瞬間回神,他瞬間繃緊了身子,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想法,斟酌著道:“殿下說的是。”

前世蘇斯霓能以一介世女身份登基為帝,便不可小覷。倘若她知曉自己真心愛慕之人是子墨,實在說不準會發生什麼。清櫟隻想再看看子墨,並不想牽連她,耽誤她的前途。

蘇斯霓不置可否,看著下方那名女子,卻莫名察覺到了一股熟悉。很淺,說不上來。卻也無法忽視。

心中想著這件事,她便也無暇顧及清櫟,畢竟不過是個男人罷了。昨天清櫟為了求她,俯下身子,給她錘了一個時辰的腿,她便已經覺得這人無趣了,那份少見的傲骨,似乎被折了下來。

隻是這人捶腿時,一直小心地不觸碰到她的肌膚,那份小心翼翼倒讓蘇斯霓覺得有點意思。莫非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不成?

一刻鐘後,所有學子已經入座完畢。隨即,便有書院的幾位學姐給她們分發卷子。至於筆墨硯台,桌子倒是原本就有。

啟蟄宴的比試一共分為三場。和科舉不同,啟蟄宴的題目出得頗為偏門離奇。第一場是考察學識,天文地理數術都有涉及,不僅僅是四書五經。第二場卻是棋局,解遺留下的千年殘局。每一年的啟蟄宴題目都有所不同,棋局也從不重樣。而這一次,便是千年前一名僧人留下的萬攏棋局。第三場,則是自由發揮,繪畫一幅即可。

很快,第一場比試開始。台下一片寂靜,台上99人都在奮筆疾書,畢竟啟蟄宴本就是大佬們比拚弟子的比試,能夠出現在這裡,她們的才學都不會淺了。豐富的書籍,讓她們綽綽有餘。

半個時辰過去,師姐們來收卷子,並在右側的桌子前迅速批改。一份卷子經由三個人複核,約莫一刻鐘後,成績也就出來了。

許是為了考驗學子的心態,考一門出一門結果,甚至還在現場唱出來。這次的結果很好,大多數人都是甲等,隻有少數是乙等。眾人不相上下,而那乙等的人,卻都被淘汰了下去。畢竟這不是科舉,這種比試,便如此殘酷。一項薄弱,就會毫不留情地被剔除。這樣也可以減少閱卷負擔。

一刻鐘後,台上隻剩下80人,開始進行第二關,破棋局。

傳聞千年前,皇城外的蘭音寺有一僧人,因生得頗為貌美,引來無數男子追逐。千年前的男子比現在的男子膽子大上些許,便整日裡跑到那寺外,圍堵那名僧人,讓她深受其擾。

不得已之下,僧人便創作出了這萬攏棋局,稱倘若有人能夠破解這棋局,她便娶其為正君,且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男子們狀若癡狂,不僅自己來解,還請來一些棋道聖手,可惜最終,直到那名僧人圓寂,這棋局依舊未曾被破解。

久而久之,即便有無數千古殘局流傳下來,這萬攏棋局依舊有了彆樣的意味。如同藍鳶花一般。隻是藍鳶花代表愛慕,這萬攏棋局,卻是女子的婉拒之意。當然,男子也可用。

啟蟄宴之所以會選擇這萬攏棋局,也是存了考驗之心。畢竟今年四大解元皆參與了比試,倘若有人破解這棋局,那便是一樁千古美談了,甚至會直接贏得陛下青睞。所謂挑戰越大,成果越豐厚。當然,倘若未曾破解,也無甚奇怪。畢竟千年來一直無人能夠破解。

看著送上來的棋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這第二場的比試時間,甚至隻有半個時辰。

許久,一聲清脆的棋子碰撞聲響起,台上終於有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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