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 220 章(1 / 2)

知曉罪魁禍首在皇城後,蘇斯霓毫不猶豫地將此事告知了容王。雖則容王忠心耿耿,但蘇斯霓畢竟是她的繼承人。找了個時間,容王還是去了一趟皇宮,將此事告知了女帝。

容王性子直率,直言道:“陛下,斯霓昨日與我說,前些日子有人暗殺她,三年前也是。她查了許久,線索指向皇宮。斯霓這些天擔驚受怕,宿夜難眠,我看了她胳膊上的舊傷,也實在擔心,還請陛下做主。”

女帝擰起眉。刺殺?宮中有誰會這般囂張?

對於自己妹妹的話,她還是深信不疑的。容王素來忠誠,對她這個皇姐更是,自然不會無的放矢。思考一番,她安慰道:“皇妹,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和斯霓放心便是。”

等到容王離開後,女帝沉著臉,喚來了暗衛。“去查,宮中究竟有誰手伸得這般長。”

去年也是如此,對方明目張膽地來宮中行刺,可惜最終俱是咬舌自儘,斷了線索。再久遠點,便是15年前的小七失蹤之事。何時,她的皇宮竟像個篩子一般了?!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女帝恨恨道:“不得泄露行蹤,務必要查到是誰!”

“朕倒要看看,這宮內的毒蛇,究竟藏在何處!”

…..

初春的天格外澄澈。皇城外,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發髻有些淩亂的女子騎著馬,緩緩駛近。她身量頗高,五官帶著一種硬朗的俊美,格外灑脫。出示文書後,女子順利進入皇城。隨後,她來到了一個宅院。正是蘇墨墨曾經居住了半年之地。

敲門後,小廝前來開門,驚訝道:“主子?!”隨後,她轉身跑進院子,大喊著:“主子回來了!”

這所宅院的小廝都是容瀾救助的孤兒,她給她們提供了安生之地,小廝們雖不知曉主子的底細,卻仍心懷感激。聽聞主子回來,俱是無比激動。

容瀾甚至不曾梳洗一番便來到了書房。隨即看向月竹,沉聲道:“子墨訂婚了?”

月竹是唯一知曉容瀾身份的人,這座宅院內,隻有二人是律國人。聽出主子話中的隱怒,月竹猛地半跪下來,恭敬道:“主子,蘇修撰的婚約已經解除了。”

握著茶杯的手一頓,容瀾緩緩道:“解除了?”

月竹便將司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彙報給了容瀾。聽完後,不知不覺,容瀾的麵容鬆動了幾分。

“給蘇府遞上拜帖。”他淡聲道。月竹應聲退下,心中卻有些斟酌。

不久前,她聽說了主子繼位一事。現在正是收攏人心、整頓朝堂的關鍵時機,主子何不待在邊疆呢?千裡迢迢來了嵐朝,竟隻是為了見蘇小姐一麵….

一個念頭出現在月竹腦海,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莫非主子,真的對蘇小姐有意?!主子的愛慕,甚至極有可能比她猜測的還要重。

但蘇小姐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白身了,身為朝廷官員,她絕不可能隨主子前往彆國。

更何況月竹也得承認,這嵐朝,對女子實在太過友好。便是她,也是不願意回到律國的。在律國,女子出門需要蒙著麵紗,限製頗多,時常會有人指指點點,相較之下,在嵐朝,女子擁有足夠的穿衣、言論自由,沒人置喙。更不會像律國一般,要求女子以瘦為美、溫言軟語。

蘇小姐擁有那般才學,月竹僅和她相處半年,便折服於她的魅力。倘若蘇小姐嫁於主子,即便是律國尊貴的王後之位,也會徹底遮掩她的光芒。

那般驚才絕豔的女子,不是花盆裡的嬌花,她是修竹,無懼風雨。

至於主子嫁到嵐朝來?月竹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念頭。

怎麼可能呢?主子又不像嵐朝男子一般能夠生育,再者主子乃一國之主,如何能夠來到敵國,當一個六品朝臣的侍君,終日禁錮在後院?

蘇小姐需要一片廣袤的土地,主子何嘗不是。且月竹跟隨主子多年,知曉他的誌向。律國的百姓,同樣等待著他們的王來拯救。

歎息一聲,也隻能感歎這兩人有緣無分了。

…..

對於自己重新恢複自由身這件事,蘇墨墨的感觸有些複雜。畢竟當初她已和司顏談妥,他完全就是最佳的擋箭牌。因此,聽見傳聞時,她並未生出過退婚的心思。畢竟在她看來,司顏隻是合作對象而已,再者那是他的家庭、他的父親,她這個合作者還能乾涉不成?

司顏願意當那擋箭牌,她自然也會給予他尊重。倘若司顏無法妥善處理這件事,她也隻會覺得這個合作者有些差勁罷了。

結果倒好,她這個正牌“妻主”還不曾開口呢,就這麼被動退婚了,還失去一個通情達理的擋箭牌。

雖則暫時這件事對她不痛不癢,但時日一久,萬一女帝再給她賜婚呢?屆時對方恐怕就沒有司顏那般好說話了。少不得就得哭哭啼啼,或者整日裡來她眼前晃悠。

其實很難形容蘇墨墨的心情。對於家裡多出一個人,她是不排斥的——比如院子裡灑掃的小廝清櫟。

但對於感情一事,她則有點怕麻煩的心態,總覺得女尊世界娶了男子,就得負責。從前她本身實力不夠強時,或許還會刻意利用他人往上爬——她早就明白自己不是什麼好人。而現在,她成了這個“掌權者”,男子在她眼中,也成了挑揀之物,除了情緒價值,於她而言,一無是處。

但就算是情緒價值,她目前也是不缺的。

整日裡和女帝探討策論朝政,關心嵐朝百姓,思考新的學說。蘇墨墨的時間滿滿當當,她完全沒有那些風花雪月的心思。經曆了這麼多個世界,倘若她選擇戀愛,那便是順心而為。抑或對方身上的閃光點吸引了她,可以提供一定的價值。

當然,如同司顏這種甘當擋箭牌的,或者互相利用的合作者,蘇墨墨也不會吝嗇於後院的一個位置。比如那清櫟,她知曉他愛慕於她。但那又如何,他老老實實地待在灑掃小廝的位置上,她偶爾路過時還會覺得賞心悅目。

反正本質而言,她未曾與他們發展出感情關係。說到底,她不過為那些可憐的男子提供了一個庇護之處罷了。

歎息一聲,蘇墨墨本想去送一送司顏,但第二天時她才知曉,對方竟然半夜裡就被司大人送走了。門口的小廝看見她,眼睛先是一亮,隨後也黯淡了下來。他遞給了她一個香囊。“蘇大人,這是公子喚我贈與你的。”

拍了拍腦袋,小廝又快速跑到耳房,拿出了一個畫卷。“還有這個。”

頓了一秒,蘇墨墨才接過了這些東西。回到蘇府書房,她率先拆開了香囊。裡麵是一張香紙,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一行小詩。

隨意掃了一眼,蘇墨墨便知曉,這詩隱晦地表明了男子的愛慕之意。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香囊做工精致,麵上繡著一簇青竹,即便圖案流暢,但收線時卻略顯倉促。很顯然,這香囊並不是繡爹統一繡的。

撫摸著竹葉上的一點痕跡,蘇墨墨仿若看見深夜裡一個專心刺繡的男子。燭火如豆,那骨節分明的手便捏著一根繡花針,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淺淺浮現。針下,緩緩勾勒出一簇青竹。

不知是否是失誤,青竹下方,有著一個綠色的小點。看著,倒像是一株小草一般。

將香囊放置一旁,蘇墨墨又緩緩拆開一旁的畫卷。漸漸的,一叢花映入眼簾。

很熟悉。

首先畫風熟悉,思考片刻後,她很快想起三年前,初來府城時,書齋老板朝著她和陸敏炫耀的那“撿漏”來的顏瀾公子早期畫作。看了眼角落的印章,竟真的是顏瀾公子,這倒是讓蘇墨墨有些驚訝,沒想到兩人都有馬甲。

圖案也很熟悉。正是三年前,蘇墨墨繪成、米大人贈給女帝的畫作之一。當時她畫的是嵐朝最普通的一種五瓣小花,著重刻畫的是花兒的頑強不屈,而現在,司顏在原花的基礎上,又添了一顆小草,就依偎在花兒旁邊。

明明隻是一花一草,偏偏其中的纏.綿悱惻,任誰也看得出來。

加上那詩、香囊,司顏的意思很明顯了。

扶了扶額,蘇墨墨有些語塞。她不是才和對方見一麵麼?怎麼就…..

“主子,有人送來拜帖。”就在這時,一道溫柔的男聲響起。抬頭一看,穿著灰衫的清櫟正溫順地跪在地上。

在蘇府呆久了,加上管家默認他與蘇墨墨之間的關係,便隻讓清櫟負責灑掃主院,偶爾也會幫忙通傳一二。

“起來吧。”蘇墨墨放下手中的畫卷,看向清櫟,“以後不必朝我下跪。”

清櫟卻隻垂著眸,安靜地站起身,一舉一動都帶著風情。隨即他走到書桌旁,將拜帖雙手遞上。“主子。”

隻是不經意間抬眸時,清櫟卻看見了桌上的畫卷。哪怕他不學無術,也看得出這畫卷上的愛慕之意,登時,心就沉了下去。隻是很快,他再度收斂起自己的情緒,隻是那個溫順乖巧的小廝了。

“藍姐?”蘇墨墨喃喃道,倒是有些喜悅。沒想到藍姐竟然回皇城了。

一時間,她那因著畫卷有些被觸動的心,登時又回歸正常。比起纏纏.綿綿的男子,和誌同道合的好姐姐一起,明顯更加愉悅。

恰好明日休沐,她也要好好準備一番了。屆時,二人再度溫一壺酒暢談,豈不快哉。

…..

“竟真的是後宮插手?”女帝看完暗衛呈上的報告,神情喜怒難辨。查來查去,線索竟到了宮中的一個侍君頭上。

此人名諱不得而知,因著母親的姓氏,宮中都喚他明侍君。明侍君品級頗低,平日裡在宮中沒什麼存在感。女帝一時間竟想不起此人是誰。

“陛下,明侍君於兆燁十五年進宮,距今已有十年,根據起居注,您上次召他侍寢,還是在五年前。”心腹冷靜道。

“兆燁二十一年,因著打碎了寧貴君最愛的花瓶,懲戒後,明侍君的住所換到了冷宮附近。那裡人煙稀少,明侍君的身邊也隻有一個小廝。日常行蹤實難再尋。”

“審問出了什麼?調查了他的母家嗎?”女帝淡淡道。

暗衛垂下頭:“明侍君不曾開口。他是兆燁十五年那批的紅痣侍君,來自東府城,父母距皇城甚遠,暫未及時查探。”

女帝知曉,明侍君終究是她的男人,手下不曾用刑,便是顧忌著他的身份。沉下眸,女帝冷冷道:“將明侍君秘密囚禁於殿內,一切如常,不得打草驚蛇。立刻派人去東府城,必要的時候聯係府尹協同調查。”

先是小七,再是斯霓,這其中的事,又如何是一個無權無勢、無兒無女的紅痣侍君做得到的?更何況明侍君更是絲毫沒有與容王世女做對的動機。

說起來,皇宮中又有誰有和斯霓做對的動機呢?她不過一個世女罷了,無法爭奪皇位。思考片刻,女帝又道:“查探世女最近幾年在宮中的行蹤,看她和哪位….皇女結怨。”

此刻,女帝仍舊覺得,應當是哪名女兒被外祖母家迷惑,因著外祖母與容王有仇,這才跟著殘害姐妹。而蘇斯霓查到的那宮中的線索,應當也是哪個權勢頗大的家族,在宮內安插的勢力。

因此,她的重點放在了四皇女和六皇女身上。畢竟這兩個女兒乃貴君所出,外祖母俱是二品以上官員,且是文臣,與容王這武將結怨也不奇怪。至於女帝最不懷疑的,那便是三皇女,也就是思茗認為的女兒蘇斯蘿。畢竟她已經是太女,根本不可能和容王結仇。

歎息一聲,女帝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雖則這些事都是秘密進行,因此思茗沒法給她按摩。但這一刻,女帝突然發覺,頭疼並不是揉一揉便能好的。

歸根結底,她愁的是後繼無人,愁的是嵐朝的江山。而這一切,在一個人到來後,似乎撥雲見霧。女帝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身影。

…..

翌日清晨,容瀾便帶著賀禮登門拜訪。管家低垂眉眼,便在前方帶路,便在心中猜測著他的身份。

這名女子足有185,即便在女子中也算是高的,周身氣質不像文人。隻是渾身料子倒是不菲,且肌膚是淺淺的小麥色,多半是在外行走的貨商或是武林中人。也不知曉主子為何會結識這般人。

容瀾安靜地跟著管家,周身氣勢收斂。眼前的這名中年女子內勁充足,麵色紅潤,並不簡單。這座府宅乃女帝所賜,人自然也是如此。他目前重傷未愈,倘若暴露身份,未必能夠平穩離開。

畢竟隻要暴露他乃男子,加上掌心無痣,律國人的身份也將無法遮掩。屆時,這便是兩國之間的事了。

可以說,蘇墨墨如今的地位,已經完全不是曾經小泉鎮上遇見的那個穿著長衫的秀才可比的了。隨著她朝著嵐朝中心靠近,容瀾與她相處的風險,便也成倍增加。

但即便冒著如此風險,容瀾也想要見她一眼。

即便三年過去,但當年那個容色不顯、笑容卻足夠溫暖的女子,卻始終記在他的心底。

…..

身為律國人,容瀾卻是在嵐朝長大的,以女子的身份。

律國不同於嵐朝,地處邊疆,資源匱乏。百姓遊牧為生,分散為幾個不同的部落,但小部落的勢力都較為分散,最強大的部落“律”則掌控了八成資源。律國的王位更迭,需要新王打敗前一任王。當然,這裡的新王,必須是舊王的子嗣。這般血脈相殘,導致了律國王室關係的淡漠。

律國同樣是男尊女卑製。新王登位,便可以將除自己生母以外的、舊王的妻妾儘數收入懷中。畢竟律國是女子懷孕,自然子嗣越多越好。而女人,也被當成了一種部落間掠奪的資源。可以說,這裡缺少一種秩序。所謂的親屬關係,也全都亂了套。

比如容瀾,他的生父,或許也可以稱作他異父異母的“哥哥”。他的母親來自一個小部落“業”,乃部落族長的女兒,可惜被律國舊王看中掠走,成為了他帳篷內最美的妾。

可惜那舊王已經50多歲,他尚且不層擁有美人多久,便被自己年輕力壯的兒子打敗。隨後,所有的美人,便成了他兒子的了。容瀾的母親亦是,甚至頗為受寵。

新王日夜寵愛,沒多久,她便懷孕了,生下了容瀾。可惜她的性格太過怯懦溫順,生得太過美貌,卻無自保之力。新王外出時,她被新王的兄弟盯上強迫,新王回來正好撞上這一幕,一怒之下便殺了兄弟。雖則知道此事不是女子的過錯,但新王還是遷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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