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平看了也覺得開心,馬上解釋:“要不是遇上了坨坨,我們也不知道主祀和眉姬會走到這麼靠近大周的地方。還有另外一條道是成安去的,隻怕他這次要無功而返了。”
“此次派出的人太多,容易引起周王注意。”嬴滄冷冷地說。
成平聽到嬴滄的話,背後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回到:“此次您和眉姬失蹤多日,主公實在擔心您的安全。”
嬴滄搖搖頭,沒再說話,麵上倒是沒有多餘的表情,跟著成平進了已經搭好的營帳內。
亓眉倒是覺察出了不同,若有所思地用力摸了摸坨坨頭頂上的絨毛,將一直收在身上的駝鈴綁在自己的腳上,輕輕一動,發出叮當的聲音,正好和它脖子上的駝鈴正好配成一對。
她終日將駝鈴懸掛,就是為了讓風將這駝鈴的聲音傳的更遠,讓坨坨找到自己,如今坨坨也回來了,她也可以安心了。
亓眉跟著就進了營帳。剛進去就看到成平跪在地上,小心地解開嬴滄身上已經變成了紅黑色的皮袍。
“主祀,我此行路上看到周人營地伏屍無數,是否是……”
“是秦九。”嬴滄咳嗽了一身,身體因為解開皮袍牽動傷口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在成平的耳朵裡透著濃濃的疲憊:“大周已經躁動不安,現在往來荒海的人已經越來越複雜了,秦九這麼一殺,說不定還能將大周鎮住,等再過些時日吧。”
大周對荒海虎視眈眈已久,周地廣富庶,已近十年的修養,漸漸將戰爭的傷損恢複。但是對於荒海來說,十年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若是想要和大周抗衡,求得荒海族人的一席之地,他們被迫準備了一個龐大而複雜的計劃,這個計劃還需要更多的人,更長的時間,去推動整個局勢的齒輪。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一切都太早了……
說到周人,營帳內的氣氛一瞬間沉默下去。
嬴滄閉上眼睛,掩住自己疲憊的眼神。
成平應了一聲,似乎不想再去打擾他,但心下躊躇,又不得不出聲問道:“您帶著的那個青年……”
嬴滄一瞬間睜開眼,那雙深邃的眼睛露出一絲猶豫,目光緩緩挪開,望向那被風微微吹起的卷簾上。
這是成平第一次見到嬴滄露出這樣的神情,就像是陷入苦思而求不得的神情。
一直守在嬴滄身旁的黑鷹發出一聲鳴叫,成平才突然回過神來,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去,不再打量嬴滄的神態。
“那個人,言談舉止不似普通周人,既然已經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嬴滄微微皺眉,冷冷地說:“留下他。”
成平心中一驚,又不敢再問一句,為何不直接殺了?
成平哪裡知道嬴滄之前已經應允放他走,這般留住他已經算是不守諾言。更重要的是,嬴滄這幾日和他相處,這周人男子時刻流露出來的那種矛盾的果決和仁善,竟讓他有些驚訝,也對他心生好感。
若是讓嬴滄直接殺了他,他是十分不願意的。
嬴滄的血痂隨著成平的動作一點點揭開,露出裡麵猙獰的傷口。
那黑鷹見狀,不由得跳到嬴滄的肩頭,用頭拱了拱嬴滄的臉頰。
嬴滄摸了摸黑鷹柔軟的羽毛,又看了看亓眉,突然對成平正色道:“那周人初見時神色俊朗,儀態正表,你看著點亓眉,不要讓她亂來。”
亓眉本來還在心疼嬴滄,瞬間被他這句話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跳腳怒罵:“你不要信口雌黃,我怎會平白無故亂來。”
嬴滄發出一聲悶哼:“不知是誰聽信挑撥,非要出城來看周人都是長得何等模樣?也不知是誰去偷傷藥,卻帶回來一個周人?還險些將命帶丟了。若不是這人長相能讓你不動殺心,你會帶走他?一個男人?”
亓眉知道嬴滄在這裡發作,定然是不會去兄長麵前告狀,隻是捉弄自己,報一報前幾日的仇。
不過她也是個倔脾氣,不肯在嘴上吃虧:“秦九經常外出練兵,見多了周人,也抓多了探子。他這些年擄來的周人女子個個貌美,就連前一段時間抓到的密探都生的俊俏,我想看看這周人是不是真的好看,當然要偷溜出來!”
說到這個亓眉就來氣,忍不住小聲腹誹:“不過我這些時日沒有見到一個合心意的,唯一舍不得殺的一個周人還身份可疑,不知道他會不會舞劍,若是將他帶回去,正好可以囚禁起來做我的榻上郎君……”
成平被亓眉的想法驚得抬起頭來,見到嬴滄扯著嘴角冷冷一笑。
亓眉想到這裡,麵目不由得皺成苦瓜臉,喃喃低語道:“我那個兄長一心向你,若我不及時為我自己打算,將來長大豈不是要和你混作一談……想想簡直是奇恥大辱。”
“正好,要不我將他養起來,也好讓我兄長將來再無借口讓我和你湊成一對!”
想好一切打算的亓眉頗得意地點了點頭,抬眼看見成平一臉驚恐,而嬴滄嘴帶冷笑,目似彎刀。
亓眉嚇得不輕,她可從來沒有想到用這種方式坦白這次跑出來的真正目的啊。
“亓氏眉姬。”嬴滄的嘴裡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著字。
聽到嬴滄叫自己的本家正名,亓眉在心底瘋狂的叫囂著: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