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城(1 / 2)

重生之罪臣 甜味玻璃渣 3604 字 10個月前

這些人……

謝淵在完全看清楚之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若不是他已經早見過荒海中白骨遍地,枯屍四伏,遇見死生大事不過荒海中的一件極其稀疏平常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如何反應。

不過即便如此,他兩頰的顏色依舊完全褪去,緊緊握著手中的韁繩,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些裹著黑色袍子的荒海人,渾身露出的肌膚遍布青灰的瘡口,有些翻起的皮肉中間黑紅夾雜,隱隱的透出微微的腐血,與薄薄的枯皮粘在一起,如同行走在青天白日裡的橫行鬼魅。

走在最前麵的幾個人麵目幾乎已經糊成了一塊,即使是這樣難看而令人心生恐懼的麵目上,隱隱地蔓延上了某種不知名的青色紋路,那紋路仿佛遵循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排列,從黑袍裡的肌膚延伸到脖頸,一直到扭曲的五官,他們的嘴唇已經辨認不出,隻能看見黑色的皮裡裂開一條極長的縫隙,仿若臉上劃開的一道緋紅色傷口。

不過即使如此,這些黑袍的頭飾冠束卻極講究,發束雖然稀疏,卻精致或樸素,連一絲發絲都不曾落在外麵,均一一冠好。

謝淵幾乎看不清他們麵上的表情,隻能從他們小心而莊嚴的動作猜出他們的神情凝重。

以己之惡麵,懺念朝聖。

就在這樣詭異而肅穆的場景下,那五個走在最前麵的荒海人最終在距離軍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下了叩拜。

此時旗風獵獵,黑色的鷹旗在風中擺動,天地萬物一片寂靜。

一個嘶啞而渾濁的嗓音突然冒了出來,那聲音克製,沉慟,宛若從骨山屍海中發出來。

“黑鷹旗的威風依舊,請問……是……是主祀大人嗎?”

黑袍的眼睛已經看不太清,隻能模模糊糊認清楚那鷹,那旗,見到昂揚於馬上的嬴滄,不由得聲音顫抖。

嬴滄沉默地點點頭,望著麵前這些人的麵容,又答道:“是我。”

和他那雙眉挑起,目光鋒利的眉眼毫不相符,嬴滄此刻的語氣,悲憫而溫和。

就在確認嬴滄身份的一刹那,著黑袍的荒海人皆敬畏般拜倒在地。還在那人繼續用那種讓人聽著異常難受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們……不敢……阻攔,隻是……斷水已久……損失慘重……”

嬴滄微微一怔,道:“已斷水多少日?”

“二十……日……有餘……”

“二十日……”嬴滄默默念出聲,在心中推算了時間,發現這時日和自己離城歸來的時日相去不遠,一下心中了然,道:“之前的藥童,也染了病嗎?”

那黑袍渾身發顫,叩拜的動作更加緊繃,緩緩答道:“藥童已死,還望主祀憐憫。”

嬴滄沉默地跨坐在馬上,冰封的臉上漸漸表現出一絲情緒,說不上是歎息還是悲傷。

隻這一絲情緒之後,他的神情依舊,平靜地對成安和成平下令道:“讓所有人取下水囊,留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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