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宗闕行走在他的身側說道。
這座城市很大,容納人口很多,而這所院校在國內都排得上名,起碼幾千人。
“真好。”相樂打量著這裡笑道,“幸好來了。”
見識過了學校,相樂就在這附近找起了房子。
雖然有無數高樓林立,但現在還沒有學區房的觀念,學校附近還是能夠找到修建的很好的老院子。
雖然房子比以前貴了很多,但大多人喜歡買樓,反而對這種院子沒什麼興趣,房子敲定,麵包車也開了進去。
宗闕新的學期還沒有到來,相樂先是帶他去買了好幾身衣服,一應東西都采買齊全,然後帶著他到這座城市到處逛。
擠過公交車,也坐過地鐵,雖然很多東西都是第一次接觸,但他們都識字,隻需要指引就能夠學明白。
古街,小吃,這裡的繁華被兩個人一一見識著。
“現在還有這種自行車呢,個子小的人騎挺方便,給你上學買一輛吧。”相樂見識到不帶杆的自行車說道。
“好。”宗闕應道。
“這種自行車運到縣城和鎮上肯定很受歡迎。”相樂琢磨著,將這件事記上了自己的小本。
他的本子上已經記了很多,但哪一樣要運回去賣,還需要之後再斟酌商定。
從小街出來,他們拐進了這裡的公園,這裡的孩子比縣城要多很多,電動的小火車呼呼開過,旋轉木馬不管是大人小孩兒都能坐。
歡笑聲傳來,相樂頂了頂旁邊少年的手臂道:“想不想坐?”
“不想。”宗闕說道。
“那那個滑來滑去的呢?”相樂又瞄見了那個。
“你想玩?”宗闕問道。
“我不會。”相樂看著輕鬆滑動的孩子們道。
那個一看就很難掌握平衡,但一定很受小朋友的歡迎,但銷量不知道怎麼樣,可以讓人先預訂,再運回去,這樣更保險一些。
“可以學。”宗闕說道。
“還是算了。”相樂看著呲溜摔了一個屁股蹲的小孩兒道。
“那小火車呢?”相樂看著一節節過去的火車問道,“你看也有跟你這麼大的孩子在裡麵玩。”
“不想。”宗闕說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想?”相樂坐在長椅上看著他道。
他也想他家小孩兒過的開心一些,結果他對好多東西都不感興趣。
“你陪我去。”宗闕說道。
相樂看著那麼多圍觀的人,默默彆過了頭:“我這麼大的人了,還是算了。”他也不好意思去坐。
宗闕看著他,起身拉上了他的手臂道:“走吧。”
“啊?”相樂跟上了他的步伐問道,“乾什麼去?”
“坐小火車。”宗闕說道。
“我不去!”相樂立馬拒絕,卻發現他家小孩兒個頭雖然沒他高,但力氣是真大,“我真的不玩!闕寶兒……宗闕!”
拒絕的聲音直接被宗闕無視了,青年被塞進了小火車,麵對著無數人的圍觀,整張臉都羞紅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然而小火車開出去後。
“哦!!!這個好玩!!它要走哪兒去?”
“繞公園一圈。”宗闕坐在他的身後道。
小火車,旋轉木馬,還有碰碰車,一次次碰撞中,青年的笑聲傳出了很遠,直到從上麵下來,整個人的興奮溢於言表。
“這個還挺好玩的。”相樂笑的臉頰發紅,“下次還來玩。”
“好。”宗闕看著他眸中閃爍的光芒應道。
青年的年齡在增長,也在努力的撐起這個家,他總是將自己放在大人的位置上,其實一直還是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從來都沒有長大過,因而對所有的事物都表露著新奇和興趣。
“有賣棉花糖的,走走走。”相樂拉上了他的手臂。
“我不吃。”宗闕說道,“給自己買就行。”
“我沒問你吃不吃。”相樂走到攤前道,“老板,要兩串棉花糖。”
宗闕:“……”
挺記仇。
……
宗闕的高中開學時兩個人是騎著自行車去的,宗闕在前麵騎,相樂則坐在了後麵的坐墊上,鈴聲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進入了那座校園,也吸引了剛剛進入校園的學生們。
宿舍雖然不錯,但宗闕住的近,直接選擇了走讀,他的入學輕車簡從,隻是從報名到進入教室,一路都少不了學生們的瞻仰和圍觀。
“那就是宗闕啊?”
“文城那個滿分?真厲害!”
“哪個是?”
“那個那個,不太愛笑的那個,旁邊那個好像是他哥。”
“真厲害,滿分怎麼考的呀?”
“聽說他才十二歲。”
“你不覺得他長的很好嗎?”
這樣的議論聲相樂已經習慣了,而這次送少年了第二名很遠的分數,這讓很多人不可置信,可看到他的試卷,卻又不得不佩服。
競爭的氛圍一直存在,甚至有人直接向宗闕宣戰,而即使晚自習結束的早,也有很多學生久久不願意離開,在那裡刻苦攻讀。
“我能向你借一下筆記嗎?”戴著眼鏡的女生謹慎問道。
“哪一門?”宗闕抬眸道。
“物理。”女生說道。
在所有同學的目光中,他將筆記遞了出去,而在那之後,他的筆記就被借空了,人緣也好了起來,原本像是扛著一股勁的人也樂意拉著他一起去吃飯打球。
“我剛開始以為他不愛理人,後來才發現,他就是缺乏麵部表情。”
“可不是,我剛開始還想著不就考個第一,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下次也能,後來發現他上去就不下來了。”
“你到底怎麼學的?”男生看著那正推著車子的人問道,“你是不是偷偷在家裡用功了?”
“嗯,每天看書到深夜。”宗闕取下了車鎖,坐了上去道。
“我就知道。”男生嚷嚷道,“你給我們留條活路吧,什麼時候把位置讓我坐坐?”
“不行。”宗闕踩住了腳蹬道,“我哥喜歡第一的獎狀。”
男生們:“……”
自行車遠行,兩個人騎車緊趕慢趕的追了上去:“等等我們。”
宗闕這裡沒有太大的變數,相樂入駐這座城市卻不算順利,他在宗闕入學之後先去考了駕照,能夠自由上路之後也在輾轉於這個城市。
這裡很多新鮮的東西運到縣城確實能賣出不少錢,但即使他在縣城的超市輻.射周邊,幾乎快要將那裡的客源全攬,在省城卻很難打開自己的市場。
因為這裡小型的商店,大型的超市都有,優越的地段早就被人選走了,雖然城市還在不斷的擴建,可他即使跟這裡的人產生競爭,也沒有太大的優勢,而這樣的不確定性,也讓相樂久久不敢下手。
因為他能利用的資源很少,即使縣城的一些地皮被轉手出去,手裡聚攏了資金,相樂的性情也是以謹慎為先的。
周末的時候宗闕在寫著作業,青年則坐在另外一邊不斷寫著自己的計劃書,寫好了,放棄,然後再重寫。
宗闕寫完作業收拾好後拿過了他的廢稿,青年讀過很多的經濟書,寫的很有章法,隻是對未來的推測仍然不足,他自己似乎也覺得不可實行,所以一直在推翻。
“寫完了?”相樂從紙上抬頭看著他問道。
“嗯。”宗闕翻過了又一頁廢掉的計劃道,“資金不夠,可以去借。”
“跟誰借?”相樂問道。
“國家。”宗闕說道,“你有實業在背後支撐,能借到。”
“那萬一賠了呢?”相樂問道。
“傾家蕩產。”宗闕說道。
相樂:“……”
“做生意這種事沒有穩賺不賠的。”宗闕說道,“但現在隻要你去做,就能賺到錢。”
這是時代賦予的紅利,隻看能不能抓住機會。
相樂用筆頂了頂頭道:“你讓我想想。”
在宗闕第一個學期結束時,相樂租下了一個賣場,將縣城裡的聯名超市開在了這裡。雖然身有負債,但隨著周圍環境的翻新,人口大量湧入,資金也在不斷的回籠,然後相樂在這裡開了第二家時,同時買下了向周邊延伸的地皮。
也就在宗闕上學的一年間,整個城市的麵貌都在大改著,相樂中途回去了縣城數次,那裡同樣在不斷的興建,不斷的有人湧入,就好像曾經沿海地帶的經濟爆發蔓延到了內地,快到相樂有些目不暇接的地步,而存折上的錢也終於變成了一串數字。
流進手中,再流出去,一方麵是擴展到了周邊地區,一方麵轉變成了大量的實用資產。
而手上招募的人越多,相樂越覺得自己學到的東西不夠用。
在宗闕進入高二後半學期的時候,他的步調慢了下來。
“錢哪能都讓咱們掙完呢。”相樂是這樣對宗闕說的。
他有拚勁,卻又懂得知足常樂。
“我的保送名額下來了。”宗闕卻給了他另外一個驚雷。
“保送哪裡啊?!”相樂問道。
“首都大學。”宗闕將通知書遞給了他。
因為一直成績優異,被老師和校方聯名舉薦,不需要通過高考,直接入學。
“所以我們要去首都了嗎?”相樂看著通知書,又看了看麵前的青年問道。
“還有半年。”宗闕說道,“我想上完高中的課程。”
也給他留下點兒心理準備的時間,去了那個地方,又是經商,即使碰不到本人,在首都露了臉,也總會傳過去的。
隻是這一次,即使有人想對他做什麼,也需要掂量一下輕重。
“好,那我也準備一下。”相樂深吸了一口氣道,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要踏入那個地方了,“對了,你這次的升學宴我們去酒樓裡擺怎麼樣?”
“好。”宗闕應道。
酒樓寬敞明亮,邀請的人發生了變化,說出的祝詞卻沒有差多少。
而這一次兩人定格的照片是彩色的。
照片收攏進了相冊,曾經從報紙上剪下來的人相不知什麼時候放在了相冊的最後麵,宗闕看到了也隻是合上當沒看到。
也就在那半年裡,那條不似以往精神的大狗掙脫了鎖鏈,似乎想要趁著無人時從院子裡消失,但即使被宗闕攔住,當天夜裡它也慢慢的失去了呼吸。
夜色很深,院子裡月色很明,家裡的燈沒開,宗闕陪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當真的分彆的時候,才發現那麼不舍。
時間明明沒有過去多久,將它接回家,小心搭窩的那一幕好像還近在眼前,明明日子越變越好,卻還是避免不了分彆。
宗闕歎了一口氣,按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了肩膀上。
相樂的眼睛蹭上了他的肩膀,輕輕啜泣著,他很難過,卻也知道沒辦法挽回。
兩個人靜坐,啜泣聲漸漸低了下去,月色漸昏,最暗的時間過去,雞鳴聲破開了黎明。
青年眼睛還帶著微紅,歎了一口氣道:“我們把它埋了吧。”
“嗯。”宗闕幫忙找來了布。
城市裡這麼大的狗不好掩埋,還是被送去火化,連同它的狗窩一起火化,埋在了後院。
青年沉默了很多天,家裡也安靜了很多天,他們前往首都的東西本來一直在收拾著,但某一天宗闕卻發現他在將其中的東西取出來。
相樂麵對他的目光時歎了一口氣道:“闕寶,我不想去首都了。”
他很怕分彆,但必須適應分彆,他曾經擁有的東西不多,他真的很怕到跟隨到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
“你怕我們分開?”宗闕看著他道。
“你以後總是要結婚的,會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相樂看著他道,“我不能一直跟著你。”
“可以一直跟著。”宗闕握住了他的手臂,直視著他,對上青年看過來的視線,深吸了一口氣斟酌道,“即使我以後會結婚,我們也可以住在一個院子裡,我們不會分開,你彆丟下我。”
即使用上手段,他也必須驅散他的恐懼和不安。
相樂看出了他的認真和謹慎,伸手摸上了他的頭眼睛濕潤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他一直害怕一個人,這是從大黑去世之後意識到的,但他忘了麵前的少年或許也會因為他的心情而惶恐不安。
“我們去首都之前,返鄉去看看吧。”宗闕說道。
遠離了故土,其實是會不安的,當身邊的牽扯失去,就會感覺自己像是無根的浮萍,這種情緒一直深埋,隻是因為熟悉的人和事還在,所以一直沒有爆發,但前段時間的事是個導火索,他們離開故鄉的時間太久了。
“好。”相樂點了點頭。
……
在去往首都之前,他們坐上了返鄉的火車,在人聲鼎沸中上了車,坐在窗邊聽著哐哐運轉的聲音,看著過路的風景。
“吃瓜子。”相樂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了宗闕的麵前。
宗闕接過,隨著火車的鳴笛聲,青年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輕鬆了起來。
“縣城現在變化可大了。”相樂剝著花生道,“就是不知道鎮上變成什麼樣了?”
“老房子沒拆?”宗闕問道。
“拆了。”相樂感慨道,“那麼好的房子,說拆就拆,聽說全蓋成了小樓,我覺得還是院子住的舒服,也不知道首都還有沒有院子。”
“首都院子比小樓貴。”宗闕說道。
“這倒是稀奇。”相樂笑著問道,“為什麼?”
“因為比較古老,算是古建築。”宗闕說道。
“那估計不好買。”相樂將剝好的花生分給了他一半笑道,“沒關係,大不了買樓房,你結婚的時候咱們住對門,有孩子我也能幫你帶。”
宗闕:“……”
“闕寶長的這麼好看,生下來的孩子一定特彆漂亮。”相樂暢想道,“一定軟乎乎的,就跟你小時候一樣可愛。”
【不可能,宿主第一可愛,不存在並列這回事!】1314反駁道。
宗闕捏碎了手裡的花生,看向了窗外:【嗬……】
1314頓時不知所措,審視了自己的話後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