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師尊水端穩(12)(2 / 2)

他才多大,進入辟穀期才多久便進入了金丹期?!

“巧合而已,不知陵江前輩有何事?”樂幽麵上不顯,話語卻很直白。

“在下觀樂兄行色匆匆,不知是要前往何處?”陵江詢問道。

“去紫清峰找柳鈞師兄探討一二。”樂幽說道。

“原來如此。”陵江笑道,“那樂兄慢走。”

“告辭。”樂幽禦劍轉身,氣息察覺著身後遠離的身影,繞了一圈後再度往外趕去。

待出了宗,卻是思緒微陷,他能出來一時,卻不能出來一世,他不可能永遠不見師尊,但此刻他需要自己靜一下。

他的注意力不及平時,自然也未注意到那隨他出了宗門的身影。

……

雖說要曆練,樂幽卻沒有什麼方向可去,隻是漫無目的的飛著,待氣力將將耗儘時服下一枚丹藥,再繼續向前。

直到遇到一處高峰,一時難以飛躍過去,才停了下來,離在了峰頂眺望著修真界的雲煙。

修真界浩如煙海,人多的堪比天上的星辰,萬千人海之中,能與師尊相遇,何其有幸,可他竟起了悖逆之心。

寥郅尊者,當之無愧的修真界第一人,一身劍意無匹,行事持重,無人敢冒犯,他有幸成為弟子,得其悉心教導,本該知足,可人心貪婪,竟是不足。

他自詡道心堅定,卻不過是已見了最好的,自然無從對他人動心。

他動了心,可師尊不會,師尊不擇道侶,亦對雙.修之事毫無興趣,便是美色當前,亦不足以動搖其心神。

如此說來,另外一個他還真是自信,竟覺得師尊會隨他心意,與他結為道侶,簡直是癡心妄想。

即便師尊抱過他,那也是將他視作弟子,可他又說他已用他的身體抱過師尊無數次。

樂幽乍驚,握緊拳頭隻恨不得將身體裡的另外一個自己拉出來打上一頓,他知切換,師尊卻不知道,如此行徑,師尊要如何看他?

樂幽氣的臉頰憋紅,以神識在玉簡上輸入文字,然後進入了調息。

【樂樂他最近好奇怪,一直在自己給自己寫信,好奇怪啊。】1314說道。

【哪裡奇怪?】宗闕反複看著留下的那枚玉簡問道。

【嗯,好像人格分裂一樣。】1314說道,【就比如突然要喝酒,上一秒還開心,下一秒就想把宿主送的衣服給毀了……】

【嗯。】宗闕應道。

1314正細數著,聽到這一聲嗯時道:【宿主你不驚訝啊?】

宿主他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隻有它不知道!

……

奪晦從入定之中醒來,已經習慣了每次清醒時不在原來的地方,玉簡懸浮於麵前,神識輕動,其中的字浮現了出來。

[你勿對師尊動念,師徒悖逆為正道所不容,師尊道心堅定,自不會對你動心,但你若害的師尊名聲被你所累,我必不會饒過你,勿用我的身體做此事!]

言辭激昂,顯然十分憤怒,奪晦伸手輕托,讓那玉簡浮於掌心之中看著。

他是他,重新回到了這般年歲,這副身體自也是他自己的,隻是有了不同的經曆,好像他的身體又不屬於他了。

以他的秉性,若是旁人敢占他的身體,自是要驅逐,可是他自己,倒是多了許多複雜之感。

他已對自己讓步了,不與他搶師尊,他做他的徒弟,他做他的道侶,甚至要尋覓新的身體,可如此言辭犀利,倒不像徒弟了。

修真界師徒之間門自有規矩,斷無徒弟可決定師尊道侶之事。

他們本是一人,他會喜歡的,對方又怎麼可能不喜歡。

與自己爭,倒是有趣,對方受困於正道之間門的師徒悖逆,但他可不會管那些勞什子規矩,魔修行徑可不講什麼師徒悖逆,隻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玉簡之上的字被抹去,又錄入了新的。

[那是你師尊,你若想做乖乖徒弟自然隨你,那可不是我師尊,我既喜歡他,自然要他是我的。]

【宿主,樂樂他好像……】1314興高采烈,話語卻是戛然而止。

【什麼?】宗闕問道。

【沒什麼。】1314噤口不言。

戀愛這種事,做統子的千萬不要亂插手,提前告知心思沒有驚喜,當然要當事人自己說。

宗闕:【……】

他將玉簡收了起來,估算著小徒弟出行的時間門,從寥郅峰消失了。

……

玉簡收起,樂幽並未急著調息,此處不在宗內,上次是他要跑,這一次是對方要跑,他跑是不想依賴任何人,而對方跑卻是無法麵對,有何無法麵對的,既是喜歡,便要坦誠心意。

得知他的心意,對方是教導還是責備,又或是強行掰正,都是讓對方苦惱,讓他期待的事。

旁邊一道氣息靠近,樂幽的神識已連上了朝暉:“誰?!”

“樂兄莫戒備,是在下。”溫潤的聲音隨著那青色身影到來。

樂幽看向了來人,眸色微斂,唇角勾起了笑意:“陵江兄怎會來此?”

他已至金丹,本還想著要如何才能將人引出來,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冰峰之上的美人笑意微綻便是盛景,陵江有些不明他的情緒變化,亦不明白他為何會匆匆離宗,但美人就是美人。

陵江的眸中劃過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晦暗之色,當初若是他收他為弟子,如今這般絕色早已被他藏在了峰中,可惜此人未選他,亦無人覺得他能搶的過寥郅尊者。

當初那個臟兮兮的孩童他本未放在心上,隻是未得到,便總是惦記著,本以為汙泥生不出好筍,卻不想是如此的風華絕代,經人栽培,修為竟快要趕上他了。

但不論如何,這般的孩童經曆磨難,生來內心便有所缺失,隻要旁人對他好上一點兒,便會引以為友,傾心相待。

“在下觀樂兄情緒似有不對,又這般隻身離宗,實在有些擔心。”陵江開口笑道,“樂兄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樂幽眸光輕動,他還在想對方是如何敢堂而皇之出現的,原是遇上過。

重見此人,這眸中的卑劣還是不能完整的掩藏起來。

“多謝陵江兄關心。”樂幽垂下了眸輕歎了一口氣道,“不過是遇到了些許煩心事,不礙事。”

美人輕愁,亦是美景。

陵江試探上前一步道:“你我二人也算是相識,若樂兄信任,也可將煩心之事訴說出來,在下若有方法,也可建議一二,若無方法,也隻當一位傾聽者,絕不會將事情說與旁人聽。”

“陵江兄當真不會告訴他人?”樂幽問道。

“自然,陵江以道心起誓,絕不會說於第三人知曉。”陵江說道。

“其實也非是什麼大事。”樂幽垂眸,麵頰之上微微染了些粉色,“不過是做錯了一些事情,便被師尊責罵了。”

“寥郅尊者為人正派,久居高位,或許確實過於嚴厲了些,你切勿放在心上。”陵江又靠近了一些,嘗試著想要按上他的肩膀,卻在對上那雙抬起的眸時吞咽了一下口水收了回來。

“師尊確實嚴苛,又非是什麼大事,卻這般責備。”樂幽輕哼了一聲,竟是踢了一下腳下的雪。

他平時看起來極美極風雅,如今這般,卻像是孩童泄氣撒嬌一般。

陵江心頭一熱,那一瞬間門眼睛都有些發直,被寥郅尊者養著也好,寵著慣著,得了太好的東西,反而培養出了孩子心性,未諳世事,這般純淨,沾上一點兒汙穢都會讓人心折。

再高高在上如何,生成此般,天生便該陷在汙泥之中。

“樂兄勿惱,寥郅尊者或許也是為你好。”陵江說道。

“為我好,什麼都是為我好。”樂幽深吸了一口氣道,“看來陵江兄不是來勸慰的,而是來替師尊做說客的。”

“自然不是,隻是樂兄如今雖成金丹修為,還是要回寥郅峰的,不可太過於置氣。”陵江說道。

“我既是金丹真人,自然可擇峰彆居。”樂幽蹙眉道,“難不成離了寥郅峰我還無處可去不成?”

“在下非是這個意思,若樂兄不想回去,如今已成金丹修為,自是天高海闊任你暢遊的,隻是寥郅峰到底是你的歸處。”陵江勸道,“出門在外,若遇危險,也是要依靠寥郅尊者的,不可任性。”

樂幽情緒輕輕起伏,話語將出口又咽了回去:“罷了,我如今也不想回去,既已出來,陵江兄可知有何曆練之處?”

“樂兄邀請在下前去?”陵江試探詢問道。

“你若不願也無妨。”樂幽轉身道。

“樂兄真乃真性情,在下確實知道一處曆練之地,正適合金丹初期。”陵江上前,禦劍登空,“請隨我來。”

樂幽看著那道身影,眸中光芒流轉,亦跟了上去。

金丹修士的速度到底要比辟穀期快的多,二人一前一後,瞬息已有千丈之地。

數日前行,卻又並非全是陵江帶路,每每遇到仙城時樂幽難免會停下來觀看一番。

“樂兄喜歡仙城?”陵江問道。

“非也,在下喜歡天然風光。”樂幽看著遠處的密林花海,眸中露出了驚歎之意,待陵江察覺時,他的身影已落了下去。

美人置身花海,花瓣隨風飛舞,那衣上的鳳凰似乎都要在其中翩躚出來。

陵江隨之落地,看著那抹絕美的背影道:“此處風景的確不錯,樂兄可覺得心情好些了?”

“嗯,確實好了很多。”那花海之中的人輕語道。

“那便好,其實我二人原本是有一段師徒緣分在的。”陵江朝那背影走了過去,衣擺壓倒了無數的花枝,“若是樂兄是在下的弟子,想要何處風景在下都是願意陪同奉上的,隻可惜……”

“可惜什麼?”青年伸出的手上落了一枚豔紅的花瓣,讓那手看起來極白,極美。

“可惜當初樂兄選擇了寥郅尊者,如今想來……”陵江吞咽了一下口水,伸手想要按上他的肩膀,卻見麵前的人上前了一步,輕巧的轉過了身來。

陵江稍憾,卻是對上了那雙極美,又好像詮釋著無窮惡意與嘲諷的眸,讓他的背部一瞬間門有些毛骨悚然:“樂,樂兄……”

紅色的花瓣在指間門輕撚,化為了濃紅的枝葉,在那白皙的指尖上染上了一抹豔紅,青年眸中有些輕慢,卻是扔下了那被揉爛的花瓣走了過來:“可惜我未選擇你,若選擇了你,如今也不會讓你這般小心翼翼,占著師徒名義,我這樣無權無勢,又無力量,隻有樣貌的人,豈不是任由陵江兄磋磨。”

陵江喉結波動,看著那徑直走過來的身影時莫名後退了一步。

“你怕什麼?你是金丹後期,我是金丹初期。”樂幽朝他靠近著,唇角含著笑意,“哦,我知道了,你忌憚我師尊寥郅尊者是吧,他可真是可惡,仗著實力便搶你的弟子,你這樣無權無勢之人,遇到這樣強悍的人,自然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陵江對上那雙晦暗到極致的眸,想要離開,卻發現此處已被封鎖住了,“樂兄這是何意?”

“當然是送陵江兄上路的意思。”樂幽摩挲著自己的手腕,看著那驚慌失措的人笑道。

一樣的,前世今生,這個人在原本幼小的他看起來是高大的,為人所仰望而不可撼動。

但其實也不過是看起來,因為他隻敢對弱者磋磨,對於強者,卻有一種扭曲式的畏懼與嫉恨,生死麵前更是如同老鼠一般。

陵江心神震顫,卻是無處可逃,他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威脅道:“屠殺正道中人,你以為上穹仙宗會放過你?”

“所以我特意跟著你走了好遠,還特意避開了各處仙城,此處無人,自然不會讓他們發現。”樂幽笑道,“我體貼吧?”

“你,你以為我會怕你!若你用寥郅尊者的劍意殺人,必會為其所發現。”陵江緊緊盯著他,心裡哪裡還有一絲旖旎的念頭。

“所以我不用師尊的劍意,我們光明正大的打。”樂幽從手上摘下了蔽日,當著陵江的麵放進了儲物戒指中笑道,“這個我也不用,你怕靈劍是吧,靈劍我亦不用。”

陵江眸中露出不可置信,其中又劃過了一絲扭曲,直接提著劍朝那道身影刺了過去:“既然你如此自大,就怪不得我了。”

劍鋒直直穿行,那立在原處的青年卻隻是輕巧側身便避開了,耳畔傳來了悠然輕語:“真慢,比師尊差遠了。”

【宿主,你不阻止啊?】1314說道。

【仇恨需親自動手,更能解開。】宗闕看著那處道。

他未從陵江身上發現端倪,此人展露出來的品行不過是欺軟怕硬,有些偽善,但身上未結因果。

但此番未結卻是時機未到,他惦記的是他的徒兒。

原世界線沒有記錄,但特意將人引來動手,必有大仇,由他動手固然快,但心氣難解。

陵江麵色扭曲,反身想要再朝那道身影攻去,卻被對方避開劍身時握住了手腕。

“我說了,太慢了。”樂幽看著這扭曲暴躁的人,手中陰火蒸騰,空中瞬間門傳來了淒厲的叫聲。

劍身落地,陵江捂著斷掉的手滿眼血絲的看著朝他走過來的青年:“魔,魔修!!!你是魔修!!!”

“是呀,被你發現了,但你又能怎麼樣呢?”樂幽近前,看著那再攻過來的手,直接扣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手臂也沒了。”

“啊!!!”

痛呼聲極其慘烈,卻無法突破此處的防禦,一臂斷掉,被青年隨手扔到了花叢中。

“饒了我,饒了我,我沒對你做什麼,我就是貪慕美色……我什麼都不敢做的……”那青衣聲音涕淚雙流的求饒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可是你的眼睛冒犯到我了,你若將眼睛挖出來給我賠罪,我就饒了你好不好?”青年蹲身笑的很是和煦。

陵江看著這番美景,隻覺得渾身顫抖,這根本不是什麼美人,這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枯骨,隻是其上覆蓋了一層美人皮而已。

他的手臂伸向了自己眼前,隻需要靈氣操控就能挖出來,但那手臂停了許久,卻一直在顫抖著,若失了眼睛,就真的能成廢人了。

“挖呀……”樂幽笑道。

“我跟你拚了!!!”陵江驀然抬頭,使出渾身的力量朝他攻了過去,卻是身體停留在了半空中,恍惚低頭時,丹田處已被那手刺了進去。

“真是窩囊,連自爆都不敢。”樂幽看著他,手指輕輕轉動,陰火灼燒。

淒厲的聲音再次拔高,直到許久之後才消弭無聲。

那道純淨的身影起身,陰火灼燒,將手上的汙穢儘去,卻未能損傷那衣袍一絲一毫。

樂幽看著倒在花叢中的枯骨,唇角輕勾笑道:“我還真是善良,為你尋了這樣好的一處墓地,以修士枯骨滋養,此處花草應該能長的旺盛些,說不定還能生出一兩根靈株,也算是造福世人了。”

曾經畏懼之人,隻需要將他碾碎,也就沒有什麼值得畏懼的了。

雖然身上還有一事不可解,但此次出行,也算是了了一件事,免得此身的他那被教導出來的正直性子無法下手,若真被誰得手了,想怨人都無處怨去,總不能抽自己兩巴掌。

樂幽輕沉了一口氣,從儲物戒中取出了蔽日,重新戴上,一身陰火瞬間門斂儘,他摩挲著手腕,看著那枯骨道:“哦,對了,還有一事,往後莫要再如此將旁人當傻子,放著化神尊者不要,選你一個金丹修士,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他收起那封閉此處的寶物,整理衣衫轉身,花海輕舞,曼妙至極,樂幽輕輕抬眸,卻看到了立在對麵的高大身影,對上了那雙平靜的似能勘破一切邪祟人心的眸。

墨白長袍屹立,他不知何時來的,亦不知看了多久。

樂幽的步伐凝滯,心中無數思慮翻湧,思索著脫身之道。

他雖喜歡他,卻也知道此人殺伐決斷,絕不會放過濫殺的魔修。

陵江此人目前未作惡,他卻因他所知道的因果殺了他,在麵前人的眼裡,與魔修何異。

本想悄悄解決,如今恐怕不能善了了,彆說做道侶,做師徒亦不能成行,真是……可惜。

“師尊何時來的?”樂幽問道。

“一早便在。”宗闕看著渾身戒備的青年道。

樂幽輕輕挑眉,唇角勾起了笑意:“師尊一早便在,竟未阻攔,可是想袒護徒兒?”

“我想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何事。”宗闕說道。

會讓他如此憎恨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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