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芸也聽出了這話裡的不對。
她也懶得皺眉了,淺笑了一下,道:“昨兒我就回來了,您沒聽見牛車的金鈴聲麼?那是昨日縣令府送我回來的車。穀雨是我今兒晌午才雇到的人,您要是昨個來跟我說,那我肯定先答應你的事了。”
賽大娘是個中年婦女,正值更年期晚期,這個年紀的老太太,若是沒讀過書,那說話是有點不中聽。但她畢竟是長輩,占著年齡的道德高地,喬芸也不好指責什麼,笑一笑就過去了。
“昨兒那牛車裡頭果真是你!”賽大娘一邊吸溜熱湯餅,一邊咧開嘴笑,露出一排黃黃的門牙,“俺就聽著那鈴聲跟你坐過的那個車像,俺等著你上俺家找俺呢,但你又沒來,俺擔心認錯了,沒敢上門。”
喬芸抿了抿嘴,心底升起一絲不悅。
誰家出了遠門回來還得先敲鄰居家的門啊?
喬芸平時樂意跟左鄰右舍交好,但僅限於明麵上的人情。我請你吃飯,你幫我做針線,這樣禮尚往來,誰也不欠誰,麵上也好看。但沒聽說自己幾時回家還要被鄰居管的!
她出門去哪,何時回來,關她屁事!
何況被綁架又不是什麼值得四處宣揚的好事!
這賽大娘平時難保不會有一個跟她年齡相仿的社交圈,若自己被綁架的事捅給了她,照她這嘴上沒把門的樣子,她肯定要地拿去當八卦跟老閨蜜們講。
喬芸都能想到她們聊天的樣子!必定是幾個半大的老太太聚在一起,喝著茶嗑著瓜子,其中一個神神秘秘地說:“俺鄰居家出了個大事!那個小妮兒前幾日被山賊綁架啦……”
到時候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我這不是事多,忙嘛!”喬芸勉強笑了笑,“您老擔待擔待!”
“這有啥擔待不擔待的,都是街坊鄰居!說一聲的事,你彆往心裡去。”賽大娘嗐了一聲。
她吸溜完碗裡的湯餅,連著肉醬湯也喝的一絲不剩,碗底的蔥花都扒拉了一乾二淨。
她舔了舔最,又把碗遞了過來:“妮兒,你這湯餅真不錯,那麵湯給我盛點兒,再舀點肉醬,衝個淡淡的鹵子湯。”
喬芸應下,接過了碗。
賽大娘說道:“盛滿,這煮湯餅的湯水最是消食,俺就愛喝這個!”
喬芸隻好把煮麵的湯滿滿盛了一碗,又放了小半勺肉醬,才遞了過去,賽大娘喝得呼嚕嚕直響,看起來確實很香。
吃罷飯,她抹了抹嘴,告辭了。
穀雨見這老太太就這麼揮揮袖子踏出了店門,直接傻了眼。
她看了看喬芸,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她……沒給錢啊?”
喬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笑著搖了搖頭:“她平時經常來幫我做做針線活。你也知道,我家裡就兩個人,我娘又半點女紅也不會,換季的時候我要一個人改全家的衣裳、被子。要不是她,我得忙到猴年馬月。”
“她經常來嗎?”穀雨忙問。
這會兒她還心痛得不能行。
那麼實實在在的肉醬,煮湯餅的時候給她舀了滿當當一勺,她白白吃一碗就算了,怎麼喝麵湯也要再放半勺啊?白水麵湯不香嗎!
多好的肉醬!就這麼糟蹋了!
“還行,有時候就是我沒客人的時候她上門來坐坐,不過喝幾杯茶,吃些茶點。不值什麼,偶爾來我這吃個飯。她老伴倒是常來我這裡吃酒。”
穀雨瞪大了眼睛,她差點驚呼出聲,又一想到這院子隔音不算好,才連忙壓低了聲線:“茶點?是你之前拿去縣令府的那些茶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