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車吱吱呀呀的走著,因為車箱裡坐著三個女子,來乾多少有點不大自在,所以沒在車內,而是坐在車沿上,嘴裡叼著根柳條,跟車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車廂內還算寬敞,喬芸和雲雪媚規規矩矩地坐在上挑起車簾欣賞外頭的風景,穀雨則打開了箱子,翻看之前送彆時收到的餞彆禮。
盧氏送的是一大包藥,治外傷的金瘡藥、祛風濕化痰濕瘀滯的活絡丹、還有一些治療蚊蟲叮咬的、防中暑的,治腹瀉救急的,林林總總的七八副丹藥,每一副都用方子包著,寫明了治什麼,怎麼服,有何禁忌等等,都是杏林堂出品的好藥,是為他們旅途應急之用。
盧夫人是個好人。
穀雨歎了口氣,可惜自己沒那個命。
倒不是說如今的主子不好,在士大夫家中做丫鬟和在商戶人家做丫鬟說出去到底是不一樣的。
孟韶卿送了一些針線。
她勤學苦練,女紅終於拿的出手,不再是把個鴛鴦繡成鴨子的水平了。她給喬芸做了四條手帕、四個香袋、四麵扇子,上麵繡的分彆是十二月花。
看起來是老老實實按照花樣子一針一線繡的,線也認真讓丫鬟劈過,沒什麼特彆亮眼的針法,但對於孟韶卿來說已經難能可貴。
翻著翻著,穀雨突然臉上露出了個笑容。
“東家,丁管事送了兩甕子醋。”
“醋?”
喬芸挑了挑眉,揚聲問。
“什麼醋?”
“不清楚。縫得老嚴實了。”
穀雨招了招手,喬芸便膝行過去瞧。隻見箱子裡是兩個深褐色的甕子,不僅蓋了蓋子,還用好幾層油紙和抹布仔細裹了封口,用麻繩捆得牢牢的,絕對不會因為顛簸而溢出。
喬芸俯下身子聞了聞。
隔著幾層密封,她都能聞見那股淡淡的酸味。
酸味中還透著一股醇香。
喬芸篤定道:“是咱這的老陳醋!”
“哇!”穀雨聞言也俯下身聞了聞,隨後陶醉的閉上了雙眼,“沒錯,就是這個味兒。光是聞著我就能想象得到喝起來是什麼樣了!又酸,又醇,又烈!跟汾清一樣!”
“丁管事有心了。”喬芸感慨地說:“出門在外,誰不好這一口家鄉的味道呢?”
穀雨頗有同感地點點頭,寶貝似的小心翼翼把箱子蓋好,摩挲著箱子表麵,說道:“這兩甕醋省著點吃可以吃好些時日。”
“倒也不必省。在揚州那個地方,我想弄來點陳醋還是辦得到的。”
揚州的水路四通八達,鼎食記又有自己的商隊,晉地的老陳醋不難買。
更何況,她遊戲在手,什麼玩意拿不到?
喬芸打開了另一個包袱,從裡頭捧出來一個食盒,說道:“你們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做了吃的?做了啥?”雲雪媚一聽見有吃的,立刻湊了過來。
“家裡的米麵不能放,給出去又浪費,麵我烤了饢餅,米我做成了各種口味的飯團、蒸米糕等東西,可以路上吃。”
“有什麼味兒的?”
喬芸現跪坐在地上,她把食盒放在自己兩膝之間,一邊打開蓋子、把分層取下來,一邊說:“有豬肉大蒜的,有臘肉酸菜的,有隻拌了米醋的純白飯團,還有奶疙瘩和蝦子的。”
“有辣的嗎?”
“沒有!”喬芸聞言,覺得十分好笑,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哪個會把飯團做成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