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在王瑾芝身後,聞言也厲聲嗬斥了回去:“大膽!兩位公主殿下在此,豈容你吆五喝六!”
這眾人跟著過來的好處不就在這裡了嗎?
喬芸心中一喜,趕緊讓開。讓麵色緊繃、一臉不悅的臨晉公主牽著小小的李媛從後麵走到人前。
彆看臨晉公主長得溫溫柔柔,性子也溫柔似水,但是若有誰敢藐視公主威儀,她也會生氣。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韋夫人侍女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垂下頭不吱聲了。
臨晉公主冷眼把這一桌的夫人打量了一圈,淡淡地說:“韋夫人,我想這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今日是王大娘子的生辰宴,若真有什麼差錯,您也不該堂而皇之地宣揚出來,您這讓主家的臉麵往哪裡放?”
臨晉公主不可能給韋夫人一絲一毫的好臉色!
她們兩人之間是血海深仇!
畢竟,眼前這個令人討厭的女人,她的丈夫李林甫和武惠妃那個賤人曾經是一丘之貉。
也正是李林甫和武惠妃兩人聯手進上讒言,誣陷鄂王李瑤意圖謀反,使得李瑤與太子李瑛、光王李琚被廢為庶人,甚至坐罪而死!
太子李瑛一向溫潤如玉,待所有妹妹都極好,時常考驗她們在書院學的功課,然而就算她背錯了書,李瑛也不會責罰,隻會溫柔地把書卷成一卷輕輕敲她的頭。
李琚善騎射,偶爾帶著妹妹們去上林苑騎馬,她還記得自己五歲的時候,李琚抱著她在寬廣的草場上迎風馳騁,還說等她成親的時候就送她一匹最漂亮的棗紅色小馬給她做嫁妝。
至於李瑤,那是她同母而生的親哥哥!是會念話本子哄自己睡覺,特地從外麵給她帶民間的新奇玩意兒的兄長!
她三個極好的阿兄,背負著莫大的冤屈,僅僅一天的時間,全都淒慘地死在了城東的驛站,甚至李瑤因為已是戴罪之身的庶人,母親甚至無法派人去給自己的兒子收屍!
臨晉公主每每想起收到兄長被賜死的噩耗時,那徹夜難眠、痛不欲生的絕望都深入骨髓,仿佛事發之時還恍如昨日。
但臨晉公主不會責怪邀請李林甫一家的王瑾芝。
畢竟李林甫身為中書令,是王四郎的頂頭上峰。
至於這位杜夫人……她並非是主母,臨晉公主在宮宴上沒見過,應該是彆房的夫人。薛家如今的主母她倒是認識,同樣是太原王氏出身。
薛家主母原本想來給侄女捧場的,結果一打聽李林甫的夫人要來,死了一兒一女的她慪得不行,直接稱病爽約。
但讓臨晉公主匪夷所思的是,為什麼這位夫人杜氏會給李家幫腔?
難道與太子一同被誣死的太子妃薛氏不是薛家的嫡女,受牽連而死的薛鏽不是薛家的好兒郎嗎?
就算死的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可薛家在廢太子一案中也大受打擊,她怎麼能這麼若無其事的和韋夫人沆瀣一氣?
韋夫人見王瑾芝居然有公主撐腰,臉色鐵青了一瞬。
但她不能在皇室成員麵前失儀,立刻換上了溫和的表情,稱了聲是,隨後看向喬芸,語氣不善地質問道:“你們鼎食記是怎麼當差的,連專門為素膳做的菜都能出錯!”
喬芸心中一萬匹羊駝呼嘯而過。
這是柿子專挑軟的捏嗎?沒辦法和太原王氏、臨晉公主硬剛,就把火氣往她身上撒?
這什麼人呐!對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可愛小蘿莉也能說得出口!
那一位李林甫狗腿子家的女眷適時幫腔道:“我相信鼎食記斷不會出這樣的錯。方才聽這小娘子的意思是,這一桌素膳是她親自做的,想必是人偷懶不想費心思研究素膳,乾脆用了肉代替?”
韋夫人聽了這話,怒氣翻湧得更厲害了。
離譜,太離譜了!
她堂堂晉國公夫人,赴宴吃的菜居然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掌勺!
這是侮辱她嗎!
“這個季節新鮮時蔬難找,金貴,怕是想節省成本,貪墨銀子吧!”杜夫人充滿惡意地開口說話了。
這話也太難聽了!
小小的李媛都聽不下去,立刻懟道:“菜再貴能貴得過肉去?便是尚食局的女官也從未說過這樣的奇事!”
她年紀小,嘴巴利索,又得寵愛,整個大明宮和紫微城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整個宮裡都沒有她不能問的問題。
她在宮中溜達的時候,經常被尚食局飄來的香味吸引,跑過去對著尚食局的女官們問東問西,什麼都敢問,常常把人嚇個半死,偏偏聖上對她疼愛得不得了,什麼都由著她。
喬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強忍住懟回去的衝動,用儘量符合商戶女的謙卑姿態問:“不知韋夫人對哪道菜有疑問,民女可以解釋……”
韋夫人不假思索地就說:“還能是什麼,不就是你上的這第一道熱菜麼!”
喬芸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