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醒了。
桑桑感覺自己到了地府。
“來, 孟婆湯,快趁熱喝了吧。”
害死他的罪魁禍首正滿臉無辜, 舀了一勺鮮紅的湯, 殷勤往她唇邊送。
桑桑滿臉陰沉,抬頭挺腰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要掐死般弱。
該死的老女人竟敢壞他好事!
女子的粉頸纖細柔嫩, 如同光滑的珍珠,她的手不受控製地上下滑了滑。
“桑桑真色。”
一本正經的臉, 張嘴就是一篇小黃文。
“師尊為你寬衣解帶貼心照料還不夠嗎?現在連脖子也不放過!”
“……”
桑桑氣得胸脯發顫。
閉嘴啊女人,她耳朵都汙了!
桑桑乾了那麼多欺世盜名的事兒,頭一回栽在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身上。
“桑師侄醒了。”
外邊走來一道身影, 容色清冷, 佩環作響,仙得雲霧繚繞,夾著凜冽的細雪。
般弱偏頭看了看,不愧是第一男主, 這相貌,這身材, 這氣度, 絕了, 妥妥的小仙男。
“小師妹, 你看我作甚?”掌門師兄細細蹙眉。
“師兄你腰真細。”般弱真心誠意地誇獎。
小仙男不解其意。
“腰細有何講究?”
他頓了頓, 又說,“師妹,你的腰比為兄要更細。”
“我吃壯了。”
般弱憂愁捏了捏腰封。
她想著自己時日無多, 趁著女主昏睡,特意光顧廚房,吃了一籮筐的山珍海味,現在胃還有點堵。
掌門師兄走過來,手指卡入腰封,認真安撫,“小師妹,都能進去的,真的不壯。”
“你這才一根!”
掌門師兄從善如流,再度卡入。
“是……是有點兒緊。”
“是吧,都不能進去了!”
“為兄,為兄再試試。”
桑桑:“……”
你們是不是還忘記有個大活人躺在病榻上等著師門送溫暖?
而且這對話怎麼奇奇怪怪的。
“掌門師伯……”
美人唇色泛白,揪著被子,弱氣開口。
可惜她遇上了般弱這個傷害全免疫的控場王。
壞心眼的女人又玩起了掌門師兄的手指,“師兄,你的手指怎麼冷冰冰的?”
跟她一樣,都是大冰塊。
兩座冰山難怪不來電。
掌門師兄輕聲道,“師妹,你忘了,師兄修的是,太上忘情。身軀,永遠是冰的。”
太上忘情,太京門第一心法。
因為古法遭受損毀,流傳下來的是殘本,一個修煉不慎,就要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這門心法目前是修真界單體最強存在,練好了就一枝獨秀,練不好就走火入魔。他們的師傅就是太上忘情的追隨者,練到最後殺妻證道,清醒後瘋了,自殺身亡。
原本修習的弟子們動搖道心,一個個中途退出,到最後隻有大師兄碩果僅存。
一劍震古爍今。
但也因此,太京門從三宗六派脫穎而出,被各首尊為第一仙門。
般弱心裡感歎,不愧是男主標配,原本是斷情絕愛的人設,卻偏偏為女主動了凡心。
“師兄,不要緊,你總能找到一個暖你身軀、熱你心血的人。”
就是代價有點糟。
被女主背叛,走火入魔,釋放萬劍殺陣。
小師妹成了殺陣裡被屠的一條鹹魚。
說恨師兄吧,也是恨的,要不是你被奸細蠱惑,我何至於招來如此殺身之禍?可又沒有那麼恨之入骨,畢竟她入門時候年紀最小,才六歲,也是掌門師兄一手帶大的,這個人,也曾用握劍的手,給她紮過頭繩,買過糖葫蘆。
長兄如父讓雇主恨不起來。
所以她選擇逃避去死,把世界舞台交給說書人口中的主角,自己認清炮灰身份,不再摻和其中。
也挺好。
般弱笑笑,“師兄,你顧著桑桑,我先出去消食會兒。”
室內隻留下兩人。
“你昨夜為何昏迷在桃林?還中了紅燕宗的鷓鴣毒?”
“掌門師伯你修煉如何了?需不需要桑桑配合您?”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桑桑烏發披肩,即使在病中,也是美豔動人,“掌門師伯,我懷疑門內混進了奸細。”她一臉正氣,將自己的責任撇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師尊身邊,更是潛伏各路魑魅魍魎,竟讓他們鑽了空子,在吃食上動了手腳,其心可誅,請您一定要嚴查徹底。”
計劃失敗,隻能舍棄幾枚不重要的棋子了。
掌門師兄清淩淩的目光從女人身上掠過,她坦坦蕩蕩挺起腰,他沉默半晌,“桑師侄,此事對你不公平。”
“如今魔門是愈發猖獗了。”天生媚骨的桑桑難得凜然正氣。
她罵她自己。
“特彆是魔胎桑欲,一根攪屎棍,哪裡水渾就攪哪裡,讓三宗六派不得安寧,腥風血雨,人心惶惶,而魔降日卻是日日逼近。”
“為了您的太上忘情法達到大成境界,為了太京門,為了盛世安寧,桑桑獻身,義不容辭。”
太上忘情,講究破後而立的路數,掌門師兄各道登峰造極。
隻剩下情之一道。
像他這種層次的,幾乎無人可交心,無人可親近,人們敬他畏他,何嘗不是另一重枷鎖?
而桑桑,這個把道袍穿得恣意嫵媚的人,尤其大膽自薦,說要當他的傾聽者。
托地的福,瓶頸鬆動了不少。
“桑師侄,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桑桑彎著眼,“掌門師伯放心,我呢,胃口大著呢,可不會跟你客氣的。”
掌門師兄清清冷冷嗯了一聲,“那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他步出門外,先前說要消食的人,這會兒正仰躺在屋脊之上。
師妹的心法跟他不一樣,是更適合女子修習的抱元訣,修者的精、氣、神與形體融抱一體,使其不內耗,不外溢,提煉一口極陰的劍氣。
此心法以鋒銳洞徹而出名,而修煉要訣第一條卻勸退了不少女修。
——不能破身。
師妹也如師傅所期望的那樣,抱元守一,如履薄冰,不與男子過多接觸。
“師兄,你要走啦。”
她趴在上麵,蛇一般的姿態,莫名柔媚。
“好好修煉哦。”
掌門師兄點了點頭,猶如踏雪無痕,清瘦身姿隱於竹林。
“咳——”
屋內的桑桑捂住喉嚨,那藥效太強,幾乎要把他的嗓子毒啞,隱約勾動體內的火毒。而殺死澹台般弱、繼承驚寒劍訣是目前迫在眉睫的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桑桑表麵乖乖養病,實際上留下了替身傀儡,夜深之際摸進目標對象的屋子。太京門的掌門特彆寵這女人,把最大的山頭和十裡桃林撥給了她,絕嶺建瓊樓,可謂是大手筆。
而掌門自己卻寒酸得要死,住在一間四處漏風的破草屋裡。
她偽裝聲息,如蝴蝶般輕盈落在屋簷上,融入夜色當中。
桑桑等著人修煉。
“好好好癢呀彆舔!”
“乖乖姐姐疼你啊。”
他蹲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她震驚了。
對方擼了整整一夜的豬!
她不用修煉的嗎?不用睡覺的嗎?
她怎麼可以如此的不求上進!
桑桑憋著氣兒,她就不信蹲不到她心神放鬆的那一刻。
於是,桑桑白日裡當她風情萬種的首席弟子,晚上則是準點打卡。
大美人熬出了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