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哥,今天似乎有點暴躁啊。
不過很快她就理解到了對方的心情,戰隊解散,作為隊長的心裡肯定不好受。
那沒辦法了,誰讓一山不容二虎!
洛深把小男友送到酒店之後,一個人又走了,淩晨一點打電話過來,說他在朋友那邊睡下了,早上再過來接她。
至於般弱,她早就跟路美心等人打了招呼,沒有再返回歡送會。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過起了平平無奇的同居生活。
洛深要準備期末考,關上門學習,而般弱則是頂風作案,跟教練一起,訓練UNDO戰隊。為了不被人發現,她專門給隊伍裡的人認真起了代號。
韓子奇點評,“就像是出軌的妻子背著丈夫搞三搞四。”
般弱一個大招就丟過去,攆得人哇哇大叫。
隊友一邊幸災樂禍,一邊問,“隊長,你有男朋友嗎?”
般弱回得非常堅決,“沒有!”
於是UNDO俱樂部很快貢獻了#養豬大帝誠招男友#的熱搜。
般弱隻想把他們的人頭給擰下來。
陶老板原本想要花錢撤下去的,被UNDO大小姐阻止了,她憑自己本事上的熱搜,憑什麼要花自家的小錢錢買撤銷!
轉眼到了6月12號,當天是B大文學院的畢業典禮,也是全國最早的一批畢業生,般弱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要上台秀一下口才。
這對她來說不是個事兒,她現在最頭禿的是洛深那邊的動靜。
今年春季的季後賽因為官方的更新緣故,新版本要在13號放出,隻給選手們3天時間熟悉新的英雄池,16號立刻啟動八強爭鋒,一周決出冠軍。CRI深紅戰隊是積分榜的第一,電競界的方向標,然而近日來卻很沉默,般弱也不知道他們是解散了,還是接著打。
官方態度就很迷。
要命的是,這幾天是般弱最忙的時候,畢業演講、畢業晚會、畢業照、謝師宴等等,她隻好拜托那位冷場之王的教練給她好好盯著人,而她一有空會登錄遊戲熟悉新版本。
“小陶,今天見你難得緊張啊,不會是男朋友就在台下吧?”
導師如此調侃她。
般弱的思緒從遊戲拉回現實,台下是光線明亮的大禮堂,畢業生一個個正裝出動,女生一律白襯衫和套裙,而男生則是換成了褲子,全係著紅色領帶。相比起男同胞發型的單調,女同胞可就精彩多了,梨花頭、公主燙、公主切、大波浪、芭比燙、丸子頭等等,百花齊放。
般弱是趁著洛深睡覺的時候,一大早坐高鐵回來的,時間趕不上,換了衣服就紮了個馬尾辮,跟老師們在大禮堂的後台彙合。
聽見“男朋友”三個字,般弱立刻往下麵掃視了下,B大的畢業典禮允許參觀,但是名額滿了就不能進了。
“咦?這表情?還真有嗎?”
導師頗感興趣地追問,“是哪家的小夥子,這麼有福氣,娶到我們文學院的大小姐啊。”
般弱最近被UNDO那群小子問得煩了,拒絕三連張口就來,“不是,沒有,您彆亂說。”
後背一陣冷氣。
般弱扭頭一看,原地去世。
大禮堂的座位基本滿員了,遲來的人隻能靠邊站了。
於是那位哥——
口罩一戴,雙手插兜。
目空無人,眾生莫擾。
他誰也沒看,誰也沒理,背脊靠著白牆,正低頭擺弄著手機,姿勢散漫頹廢。
似乎察覺到有人注視,小哥略微抬起下巴,與般弱對視一眼。
殺氣不言而喻。
“……”
般弱自我催眠,那不是男主,那隻是長得很像男主的帥哥!
但對方盯了她全程。
她上台,盯。
她演講,繼續盯。
她接受學生送的花,盯成了鬥雞眼。
般弱被盯得水深火熱,裝作不在意刷了下手機。
#洛神現身B大文學院畢業典禮#
#名校聯動?電競一哥的新女友竟然是她?!#
#魔王家的少爺特輯:我終究隻能路過你的全世界#
般弱也是佩服各路人馬的吃瓜速度,不在現場,一個小時就貢獻出了這麼多的熱帖。
——他們是在為她的死亡事業添磚加瓦啊摔!
“祝大家前程似錦!”
校長握著話筒,送了最後一波祝福。
“你們,離開B大之後,更要記得,要永遠年輕!永遠好奇!永遠熱愛!”
全體畢業生起立鼓掌。
畢業典禮結束。
般弱的腳躍躍欲試,等後頭的人離場,她立馬衝出去。
路美心跟劉悠幽麵麵相覷。
有這麼餓嗎?
一刻也等不及了?
般弱從大禮堂衝到了教學樓,就是高跟鞋有些礙事,限製了她八百米衝刺的發揮。
“我就不信他特麼的還能找到我。”
“還是要信一下。”
般弱:“!!!”
她僵硬轉過頭。
男生的胸膛近在咫尺。
“……B大文學院的優秀畢業生?人氣爆棚備胎成群的係花學姐?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他淡淡道,“真奇怪,我有個小男友,身高跟你一樣,臉蛋跟你一樣,然而他比我小一歲,在A市一個不入流的野雞大學就讀,您認識他嗎?”
般弱搖頭,又點頭。
她嚴肅地說,“其實不瞞你說,我有一個弟弟,他學習不怎麼好,又被爸媽罵了一頓,一氣之下就跑到A市,如果你是他的男朋友,就請你多勸勸他,起碼回家一趟,因為爸媽真的非常擔心。”
她還拍了拍洛深的肩膀,“有空你們一起來家裡吃個飯,我爸媽也不是什麼老古董,會理解的。”
說完,她腳底抹油就要溜。
“嘭!”
拳頭砸在她的耳邊,撞在牆上,指節發出清脆爆響。
男生散漫的表情陡然碎裂,壓抑多天的情緒頃刻爆發。
“陶!般!弱!”
般弱被吼得閉眼。
這把她沒了,要送人頭了,來生再見吧。
空蕩的教室回響著男生憤怒的質問。
“你他媽究竟是什麼新型垃圾?裝成男生跟我合租,又把我掰彎,扔掉,踩在泥裡,看著我歇斯底裡地瘋狂,失眠,抽煙,宿醉,墮落成一件殘次品,甚至是一條卑微可憐又惡心的蛆,眼巴巴等著你回心轉意——你他媽是不是得意壞了啊?!”
“哥哥,你冷靜一點,手指都出血了……”
般弱試圖緩和氣氛。
對方則是冷笑著,將指縫裡的血一一抹在她的唇上。
動作瘋狂而粗暴,全然沒有平日的溫柔磨挲。
“嘗嘗,這是我藍深的血,什麼味兒的?”他唇邊彎著弧度,純粹的諷刺,充斥著濃烈癲狂的恨意,“是不是覺得不夠滿足?是不是要抽乾了我的骨髓,吃空了我的內臟,您才覺得,我是一件像樣的戰利品?”
“從清吧回來的那天,我就跟個傻子似的,自欺欺人,一直,一直在等你解釋。”洛深眼睛發紅,“你可能有什麼苦衷,你迫不得已瞞著我,我試圖諒解你,你不是故意的——可是,即使是剛才,你還在說謊騙我!!!”
“我是——真恨不得掐死你。”
他無比惡意地說。
“把你掐死在我床頭。”
手背傳來一陣溫熱。
鮮紅舌尖輕輕舔著他的傷口。
“哥哥,疼不疼?”
她仰著臉盤看他。
洛深心口一滯,他猛地甩開人,冷冰冰道,“哥哥,不對吧,我應該喊你——姐姐?”
姐姐。
姐姐。
他是家中獨子,父母離開時,隻有他一個人支撐。他多想,多想有個姐姐,不需要她堅強,也不需要她有能力,她甚至可以是精致脆弱的,讓他能感受到脈搏裡,還有一種羈絆的天性,在監牢的裂縫中偶爾摸摸他的頭。
然後他愛上了這個姐姐扮演的“弟弟”,他一點點暴露自己的瘡痍。
他將為數不多的溫柔與信任交付她。
可被耍了。
一次又一次。
他忽而又笑得像神經質。
十六歲,他命運第一次轉折,如同從懸崖跌落,風成了刺刀,他沒有豐厚的羽翼,摔得血肉模糊。
而這次,二十歲,又像是深藍沉溺,海浪纏裹著四肢,溫柔地下沉,卻把他帶向死無葬身之地。
最開始,他隻是看上了這個人,想談個普通的戀愛。
他怎麼會陷得這麼深?
怎麼會這麼笨?
洛深抬起手腕,捂著發紅的眼眶。
嘴角卻輕蔑揚著。
“哇~年上的小姐姐真會玩啊,女扮男裝,掰彎弟弟,釣魚手段高超。喏,我這個畢業禮物,送得還及時吧?是不是很淒慘,是不是很狼狽,讓學姐全身心都感到愉悅了嗎?”他沙啞到失聲,胸腔彌漫著強烈的悲鳴。
般弱耳根有點紅,她好像萌點奇怪,抵擋不住這種哭得很淒美的男孩子。
明明那麼高大,卻哭得跟小孩子似的,捂著臉,傲嬌不讓她看見。
這一刻的小綠茶被美色所虜獲,她軟了嗓子,“你快彆哭了。”
“誰!他!媽!哭!了!”
洛深紅著眼眶怒瞪她。
“其實我對你一見鐘情。”小綠茶擺出了最認真的麵孔,“那天,我第一次去B市,也第一次去看球賽,然而算錯了時間,去到就散場了,那麼多人,我獨獨看見了你,太陽底下酷得要命,我的天靈蓋都麻了。”
洛深指尖蜷縮,嘴硬道,“你就是見色起意!”
“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嘛,你死宅,半天不下樓,我怎麼搭訕嘛?隻好出了個損招,去當你的室友咯。”她歎了口氣,“之前在帝國球場,我不是告訴你了麼,我是個女的,你不信,你衝我發火。於是我就想,可能你喜歡的就是男孩子。我沒辦法了,隻好演一場戲,讓你死心。”
“……那你為什麼又回來?”他語氣冷漠,“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麼。”
“因為我還是喜歡你呀,想著,要是你喜歡男孩子,我就當一輩子的男孩子好了,除了不能深入交流,其他的我都可以勝任啊!”
這句話殺傷力非凡,國服第一毒舌的L哥當場爆哭。
“……你!混!球!”
竟然還想騙他一輩子!
這女人離譜到要上天麼!
般弱第一次看他的嘴唇從沒有血色到胭脂色,估計被狠狠咬了幾輪。
“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
她拉著孩子的手,準備進入下一個活動環節,卻不料被他甩開。
L哥眼尾留著殘紅,像個黑發誘受,眼神卻冰冷得很。
“說得好聽,可是我不信。”
她想了想,踮起腳尖,在無人的教室,親了親他胸膛——沒辦法,高個子不配合,她不好強行掰頭。
他依舊麵無表情。
般弱隻得說,“你不介意,光臨一下我的房間吧?”
她把人帶回了自己的公寓,家政阿姨剛剛清潔過,空氣裡還散著一股清新劑的香味。
“啪嗒。”
般弱鎖好了門。
轉頭一看,人還在旁邊站著,動也不動,像個冰雕。
她踢飛了拖鞋,一個助跑。
“嘿咻。”
成功上腰。
“……下去。”
他口吻凶戾。
“你不是不信麼?”她抱住他脖子,咬了口耳朵,“信了麼?”
他反應不屑。
“你個女人!彆碰我!惡心!”
般弱又含了下他喉結。
“信了麼?”
“……滾。”
“這樣呢,信了麼?”
“……”
咚的一聲,倆人雙雙撲街。
般弱捂著額頭,破口大罵,“你丫的故意絆我——”
她的腳脖子再度被人抓住。
指尖冰涼。
而他眼神摩挲她皮膚,起了滾燙的火星。
他俯身下去,唇齒觸碰。
抵死纏綿。
世界失語。
洛深摸索著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滲出熱汗。
他微喘,眼神淩厲。
“陶般弱,這是最後一次,你要是再敢騙我——”
般弱小心翼翼,“我就……滾蛋?”
黑發男生動作凶猛,“你試試看!”
般弱嘶了一聲,連忙哄他,“我發誓!我敢騙你,我就,一輩子不吃辣!怎麼樣,夠毒了吧?”對於無辣不歡的人士,這堪稱毒誓。
他從後頭抱著她,久久沒說話。
室外的光從窗戶蔓延過來,纏繞上他們的腳踝。
滿身狂傲被瞬間馴服。
“拉鉤。”
聲如蚊蚋,弱得一匹。
“……姊姊。”
般弱立馬興奮了,“我靠!世界奇跡!小牲口你剛才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你好煩。”
“叫嘛叫嘛,姐姐給你糖吃!”
“……垃圾,姐姐。”
“去掉前綴。”
“Rubbish姐姐?”
般弱氣哼哼,把被子全拽過來,一點也給人留。
她一秒入睡。
洛深撐著手臂,輕輕撥弄她的耳邊濕發。
隨後,做賊般,電競一哥強忍羞恥,低低喚了聲——
“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