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 是山,是海。
是兩臉懵逼。
般弱隻想把自己打包送走!
回到案發四小時——
般弱在A市的青年公寓,還跟人在玄關邊黏黏糊糊。
洛深說, “同學會不能帶家屬的麼?一點都不正規。”
L哥有點不高興,情緒擺在臉上。
當時般弱正要換鞋,發現鞋櫃裡的運動鞋全不翼而飛, 她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個家夥的惡作劇。
“哥哥,人家害羞麼, 下次,下次一定,好不好。”
般弱攤開手,“你可以把鞋還我了吧。”
藏人鞋子真的很!幼!稚!
洛深:“什麼鞋子, 我沒看見。”
般弱:“彆鬨, 這樣我怎麼出門,你要我光腳啊?”
洛深:“那你穿我的好了。”
般弱一看櫃子裡的限量球鞋,又酷又炫, 但問題是,她穿得太大了!
“哥,我要生氣了!”
“我也生氣, 你同學會那麼多男男女女, 萬一唱點小情歌,喝點小烈酒——”他的醋味漫得滿屋子都是,“沒我在身邊, 你酒後亂性怎麼辦?你又是那種任性的小混蛋, 隻顧著自己高興快樂。”
般弱:“……”
饒了她吧,她從早上跟人說這件事,L哥一直低氣壓到下午, 還能不能好了?
“哥哥,我發誓,我要是亂搞——”
L哥順勢奠定自己的地位,“就一輩子當下邊的那個。”
“……”
電競牲口好毒啊。
“行,您是大哥,我都聽您的。”
般弱無奈同意了牲口的請求,接著對方就像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她的一雙運動鞋,連襪子都準備好了。
就知道會這樣。
她歎了口氣,熟練扶牆,抬起腳腕。
對方蹲了下來,一手握住她的腳脖子,一手給人套襪子。
他的手指涼涼的,讓般弱瑟縮了下。
L哥嘖嘖稱奇,“不管看了多少遍,還是覺得你的腳很小,世界奇跡麼。”
般弱揪他的頭發,“快穿!彆亂摸!你個變態!”
L哥慢悠悠來了句,“再變態也是你家的。”
般弱一噎。
等他係好了鞋帶,時間早就過去了十分鐘。
“行了沒啊?哥,穿個鞋而已,你當研究藝術品呢?”
洛深拍了拍她鞋麵,才站了起來,“我家小孩出門,怎麼能馬虎呢?”
隨後又捧著她的臉吻了下。
般弱:“……日,你沒洗手吧。”
洛深:“這種小問題就不要在意了,還有,小孩子不許說臟話,尤其是太陽,懂嗎。”
般弱艱難度過了換鞋這一關,終於獲得了出門許可。
她搭高鐵,從A市回到B市,還不忘打電話報告。
“報告長官,安全著陸,目前地圖無毒圈,出行很方便!”
對方沉笑了聲,“你怎麼這麼乖。”
般弱很厚臉皮地接受誇獎,“我一直都這麼乖的。”
電話那頭隱約有人在叫。
“唔……好,我就來。”他回複那邊後,又跟般弱說,“我今晚可能會晚點回來,你要是困了就早點睡。”
般弱聽見這一句話還有點竊喜,她可以浪得久一點了。
“好的,長官,不必管我,您辦事要緊!”
“你也是,不許鬼混,不許夜不歸宿——”L哥的嗓音陡然陰寒,“要是被我發現,你知道你是什麼下場的。”
般弱心道,反正你又看不見,你能奈我何呀!
總之她非常愉快地回到B大附近的公寓,換了身喜歡的複古油畫款的小吊帶長裙,人魚姬珠光眼影配上小紅唇,跟富婆小姐姐們出門炸街。
誰料炸到一半,她特麼的把自己給炸了!
兩方選手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對方,沒喝酒,意識清醒,視力超絕。
所以——
她!完!蛋!了!
小綠茶自閉了。
隻因為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她的馬甲就捂不住了!
“姐妹,我有點不舒服,先上個洗手間。”
般弱先是交代了一下她跑路的原因。
“沒事吧?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要不要去藥店?”
看她一臉蒼白的樣子,室友們關心地問道。
“沒事,我緩緩就行。”
般弱側過臉,憑借著多年混入路人當中的經驗,悄悄地,悄悄地劃走。
等遠離了那群閃耀奪目的家夥之後,般弱扶著門口邊上的電梯喘氣。她真誠地祈禱,男主他可以自行洗腦,認為那就是個幻像!
喧鬨的人聲中,透著一點金屬質感的薄荷嗓尤為抓耳。
“借過。”
這該死的聲音,真追來了?
般弱驚恐回頭。
這家清吧為了招徠客人,故意把入口處做成了盤絲洞的模樣,燈光昏暗,石壁覆蓋青苔,四周掛著一層層雪白的蛛絲。在這種昏暗、陰森、冷寂環境下,般弱心跳得很快,她能看見後頭快速移動的黑影。
像個魔頭。
CRI深紅隊長今天照例是機車服出行,可能是剛到點兒就被人包圍了,他的皮質手套還沒來得及脫下來,而漆黑粗獷的機車靴疾走起來,發出追捕獵物的強烈信號。
男主這一身,頗有淩厲的軍裝感,讓般弱感覺自己是被逮捕的逃犯。
她不再遲疑,直奔出了案發現場。
B大這塊地兒,說起來還是她的地盤,為了提升生活幸福指數,她把附近好吃好玩的地方都逛遍了。距離清吧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地下商場,她跟兩位大小姐進去裡麵逛過,為了給她們家的哥哥買男裝,UNDO大小姐逛得腿都斷了,隻想回去玩遊戲。
有了之前的經曆,般弱輕車熟路潛入地下商城的男裝區,以極快的速度挑了兩件小男生能穿的衣服,一件寬鬆衛衣和牛仔褲。
像這類男裝區,都會放幾雙潮鞋來搭配鎮場,於是般弱又迅速換下了自己的小高跟,讓服務員把她的衣服裝起來。
服務員懵逼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這、這還沒超過一分鐘啊?
般弱風一般地到來,電一般地離開。
留下兩三個目瞪口呆的櫃姐。
……膜拜客戶中。
她從地下商場的另一個出口離開,經過停車庫,又重新回到地麵,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日。
前方一百米開外的那道身影,那股人模狗樣味兒,為什麼如此熟悉?
般弱不動聲色走到旁邊的柱子,藏住了自己。
是時候表演我的路人完美隱藏法了!
距離五十米。
距離二十米。
距離一米。
他經過……不,還沒有。
這丫的在乾什麼?原地深呼吸嗎?!
“……喂。”
男主他接了個電話。
因為距離太近,仿佛貼在她耳邊說話。
“噢?把肉剁碎麼?會不會殘忍了。”
“要放冰箱?也是,這樣不容易腐爛,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般弱:“……”
她是不是偷聽到了一個“冰箱藏屍”的恐怖電話?男主他竟然有反社會人格嗎!想到這一周,還有之前的日子,她竟然跟危險分子同吃同住……
“好,謝謝你的建議,拜。”
對方嗓音清冷掛了電話。
行走還在繼續。
三十厘米。
二十厘米。
十厘米。
他!停!住!了!
然後他彎腰係了個鞋帶。
他瀟灑走了。
般弱嚇出一身冷汗。
趁著人走到拐角的盲區,她迅速從地下停車場登陸到城市街道,繞了一條街後,她才將手裡裝著裙子、假發、單鞋的袋子扔進了垃圾桶。
毀屍滅跡,完美。
“你在扔什麼。”
突兀的冷淡男聲插了進來。
般弱頓時心梗。
告訴他自己是個女裝大佬?不不不,這個跟她一貫排斥女裝的少爺人設不符,容易OCC。
告訴他自己迫不得已偽裝成某個人的“女朋友”,才女裝打扮?
……這人會原地黑化吧。
她轉過頭,一臉驚訝的樣子,“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對方漆瞳望向她,“有個隊員生病,所以將聚會定在了他家附近,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潛台詞是:[你一個A市的學生,專門千裡迢迢跑來B市慶祝?]
果真是陰謀家,到處給她挖坑。
般弱摸了摸後腦勺,用她無辜的麵孔增加說服力,“大家覺得A市都玩遍了,臨時改了地點,反正到B市,坐高鐵也就一個小時多麼。”她順勢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那群人可壞了,逼我喝酒,不過我有聽你的話哦,隻喝檸檬水,不信你聞聞。”
小綠茶這話半真半假,她跟室友走路過去,順帶就買了杯檸檬水。
般弱踮起腳尖,很自然往他麵上嗬了口氣,“是不是檸檬?”
洛深嗯了聲。
般弱開啟下一步的填坑,“我剛才喝了奶茶,味道怪怪的,就給扔了,真的,超難喝,像是洗衣液混合了洗頭水。”她扯著他的袖子撒嬌,“那你的事情辦完了沒?陪我去吃夜宵吧。”
“等下要回去。”
般弱昂了一聲,模樣很失落,“那我一個人回家了。”
“彆回去了,會談到很晚。”對方說,“找個酒店住,明早回去。”
般弱:“!”
說完,對方拿出手機,搜索起了附近的酒店。
“我送你過去。”
“……噢。”
般弱乖乖跟在後頭。
遠離地下商場後,行人車流明顯變少,兩個人的腳步聲在夜晚格外清晰。
“喝什麼?”
“……嗯?”
他下巴微揚,示意看向前麵的自動售貨機。
半製冷型的,分為冷藏區和普通區。
“橙汁兒!”
黑發男生站在售貨機前,差不多的高度,於是俯下腰,指腹抵著硬幣,一枚枚塞了進去。
他撈了一瓶橙汁,輕巧擰開蓋子,遞給般弱。
……男朋友的正確打開方式。
般弱接過瓶子,心裡琢磨著,這家夥看起來沒有異常。
她蒙混過關了?
小綠茶鬆了口氣。
“嘭!”
一罐可樂撞到出貨口。
他彎腰撿了起來,卻不急著喝,目光投向旁邊的小男孩,他仰著頭,小口啜著果汁,幾乎看不清那幼弱的喉結。
臉頰則是粉撲撲的。
洛深湊近她,低聲問,“你很熱麼?臉怎麼紅了?”
般弱一口果汁嗆在喉嚨。
“這個,我穿長袖了,有點出汗。”她轉移焦點,“哥,你還皮衣呢,就不熱麼?”
“不熱。”
他散漫捏著冰罐,“倒是你,需要哥哥幫忙降火麼?”
般弱:“???”
您老又想出什麼新招數搞我了?
下一刻,冰可樂冰了一下她的腰。
“哇嗚!”
般弱敏感得像一顆跳跳糖,四處亂跳,並用憤怒的眼神譴責對手——哪有像他這樣的,知道她受不得癢,還專門搞她!
但是這人卻把她強勢摁在了鋼化玻璃前,冰涼的指尖捏著易拉罐,輕車熟路攀上她的腰線。
很快,另一隻手抓住了他。
他挺拔的背脊箭弓一般彎著,額頭輕觸著她的發際,光影被大部分擋住,令他的眼眸愈發漆黑如潭。
“……為什麼。”
他冷淡地問。
“你、你彆在這裡啊。”
被他欺壓的小獸發出嗚咽的聲響,“我、我會害羞的。”
那精靈般的耳尖,透出了一抹紅,跳進了洛深的眼底。
那樣的過分纖細,楚楚可憐。
他掐著對方的一截腰,先是用力,又緩緩鬆開。
“啪——”
他指尖勾著拉環,利落破開,泡沫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噸噸噸。
一瓶可樂當場喝完。
“嘭!”
空了的易拉罐被他生生捏爆,猶如一道藍光,弧線完美落到了遠處的垃圾桶。
般弱默默地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