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世家大姓,名門望族,曾經也是執天下的風流,隨著權力更迭,張家逐漸沒落,被排擠出了政治中心,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萬家這種暴發戶新貴,正好需要張家舊庭的底蘊與人脈,張家也欲取萬家的財力,助他們重回皇庭。
雙方一拍即合,口頭許了娃娃親,隻等少男少女長大,立即舉行婚事。
婚事沒等來,等來了一場彌天大禍,張家被翻出通敵賣國的證據,萬歲大怒,滿門抄斬,僅有張家嫡子改頭換麵逃過一劫。世人更不知道,昔日風華灼灼眼波婉轉的紅衣狀元,早已化身厲鬼,步步沾血,朝著他們緩緩望來。
此時萬家燈火通明,老父親正殷勤給愛女打點進宮的行頭。
般弱盤腿坐著,老父親唉喲一聲,“我的小祖宗,您可不能這麼狂放不羈,跟個小爺似的,萬歲喜歡的是柔情似水的女子!”
般弱嚴肅地說,“爹,現在不是萬歲喜歡什麼,而是公公喜歡什麼。”
“?”
老父親一臉茫然。
般弱心道,進宮之前她就得搞定男主,不然進宮之後小鞋穿都穿不完!
般弱試探萬父的口風,“這次主持選秀的,聽說是萬歲跟前的紅人,也不知道張公公中意什麼,要不咱們備點薄禮過去?”
老父親臉色微變,“小孩子家家的,你打聽這權閹做什麼!”
哦豁!
萬父慌了。
看來他從某些渠道,已經知道對方曾經的身份了。
般弱忽然猜測,這老父親急急忙忙把她哄進宮裡,是想要她得了萬歲的青眼,好躲過這一劫吧?可惜她爹不知道,人家今非昔比,手眼通天,想要摁死她,就跟摁死螞蟻一樣輕易。般弱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她派出手頭的婢子小廝,不停地打聽,尋到了一座僻靜府邸。
這一天清晨,般弱裝成小廝,鎮定出了前院,直奔府邸而去。
好家夥,大長龍。
送禮的人能從巷子頭排到巷子尾,般弱排得腿都軟了,等管家過來記名,她特意耍了點心機,送了一手青梅竹馬的詩詞。
嗯,很好,她被拒收。
般弱不服氣,次日天還沒亮,她就蹲在府邸前了,頭可斷,血可流,為了她的母儀天下,多曬點太陽又有什麼關係呢!
結果還是拒收。
般弱確定,那家夥就是故意為難她。
第三天,般弱的姑奶奶脾氣發作,揪住管家,冷笑一聲,“替我轉告你家六爺,要殺要剮衝著來,避而不見算什麼,真不是個男人!”
踩痛腳,她是專業的!
她這一句激將法果真有用,般弱被管家請了進去。
七拐八繞的,般弱的頭都昏了,被領到正主的麵前。
輕風颯颯,花影橫斜,年輕男人一襲織金蟒緞,發似墨,唇如砂,絲絲縷縷的涼意,那稠麗的相貌與通身的寒意融為一體,像一條豔麗的、窺伺的毒蛇,他籠著袖,虛虛瞥她一眼,分明天穹遼闊,他氣勢凜然,如同萬重寒山覆滅壓頂。
“好久不見了,我那,貪慕虛榮,水性楊花,又愚蠢至極的,青梅妹妹。”
般弱:“……”
好家夥,這毒蟒上來就要噴液,戰鬥力不容小覷。
但是!
她是抱著外交友好任務來的!
般弱就跟沒聽見似的,臉上堆了諂媚的笑容,“是是是,我貪慕虛榮,水性楊花,愚蠢至極,我有眼不識泰山啊,您今個權柄在握,我不過是您指縫裡的小玩意兒,您就大發慈悲,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般弱非常鄭重送上了自己精心準備的小禮物。
金鑲玉的,特彆豪華的。
誰都想不到的。
小玉勢。
既然要討好人,那當然得下血本,般弱拿出自己私人小金庫,幾乎用了全部家當,忍著肉痛買下了這一個京城絕無僅有的款式,再也沒有比它更實用更高貴的了!
她相信張公公一定會滿意她的誠心!
然而她剛打開盒子,才發現她的金鑲玉竟然斷!掉!了!
夭壽啦!
誰乾的!
肯定不是她!
般弱驚恐無比,下意識就想合上去。
對方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側,伸出那一截的手腕兒纖細秀氣,玉雕般通透,抵住了盒蓋,張夙生閒閒撥弄著,涼涼地道,“斷得真好看,就像哥哥當初一樣,妹妹覺得呢?”
嗬,多年不見,還是個小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