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你是不是遭人暗算了?”
般弱試圖轉移矛盾,掩蓋她的五層肉把人氣得吐血的事情,“怎麼燙得如此厲害?”
沒錯,她那個肯定是誘因,不是主因!
細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邊,張夙生眼神冰涼,又摻雜著惡意。
“那怎麼能是暗算呢?”
張夙生竟承認了般弱的猜測,牽著唇頰,“天子賜春/藥,讓我等宦官也做一場春夢,那可真是皇恩浩蕩啊,咱家便是燒得死了,也得感念天子仁德。”
什麼東廠督主?
什麼第一寵臣?
他張夙生不過是天子腳下的一條狗,骨頭要碎得豔烈好看,才對得起主人的寵信。
隻是他沒料到,這一次發作得那麼早,又被五花肉那麼一激,嗓子眼甜甜膩膩的,來得比往日都要激烈。他不僅沒有餘力收拾殘局,還多了一個致命的知情者。張夙生微微頭疼,也不知道這五花肉的嘴嚴不嚴?
真想弄啞她,再也說不出那些氣人的話!
般弱偷聽到第一手情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喂太監吃春/藥,這確定不是個變態皇帝嗎?!
她不由得嘟囔,“就不能換個正常的當皇帝嗎?”
太監變態,皇帝變態,就連女主,也是個變態發育的外掛,她還玩什麼呀?
“那你……想換誰?”
耳邊突然來了一句,般弱嚇得汗毛直立。
“沒、沒呀!”
張夙生哼笑,沒有揭穿她,“去,端一碗甜湯來,就在桌子上。”
般弱給人懟到眼前。
“喏!”
他揚著眉,略帶不滿。
“小蠢貨,會喂人嗎?”
般弱不高興,“再叫我小蠢貨,信不信我——”
扣到你頭上!死太監!淨會支使人!
“不叫蠢貨,那叫什麼?”
張夙生支起背脊,微微垂眉,咬著青花小勺,那一雙桃花泛江的烏瞳卻還在瞧著她。
“叫五花肉?”
般弱又不想跟他翻臉,小聲埋怨道,“我一個美少女,還要在外頭混的,你當人哥哥的,怎麼老給妹妹取一些外號呀?”
興許是為了慶祝,小姑娘難得穿了一件喜慶的玫瑰小襖,細絨的黑發盤成了小髻,點綴著一隻活潑俏麗的翠綠色蚱蜢,頸後團著碎毛,肩前垂下兩條石榴紅的細絲絛。
臉盤白淨,嘴唇紅潤。
肉肉的,竟是很嬌的模樣。
張夙生微微一愣。
他原本平息下去的欲望再度淩厲起來,撞得他難以自持。
“嘩啦!”
般弱手裡的琉璃小碗被他拽得灑了,甜水潑得到處都是。
她緊緊扣住碗底,免得掉落下去,發出更大的聲響。
當一條鮮紅的,冰冷的小蛇在她指尖遊動,般弱險些端不住碗,對方略微仰起秀美細頸,鴛鴦眼似蒙上了一層薄紗,零星的血沫濺在領子裡,甜湯也滴滴答答地滾落其中,半透明的亮光,絲線般墜落。
這身大紅吉服墊在她的腰下,好似成了一張喜床,殷紅的歡海正漫過她的腳踝。
妖極了。
張夙生嘗到了人肉的味兒,笑了聲,意味深長。
“妹妹可要端穩了,就剩這點兒,六哥都不夠喝,彆再灑了。”
說罷,他再度低頭,嘖嘖舔著她手窩裡盛的蜜湯,發出曖昧的、令人浮想聯翩的水聲。
般弱震驚無比。
這是不收費就能看的嗎?
般弱的小豬蹄子被啃,憋了半天,“要不我給您再煮一碗新的來?”
她總不可能裝成天真的小智障,滿臉純情問他為啥要吃她的手手吧?
噫。
要不,她跟這死太監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嗯,不太靠譜,畢竟太監頭牌嘛,老祖宗級彆的人物,手裡的寶貝砸都能砸死她,般弱怕這一開口,戳破了窗戶紙,她就真的成了這死太監的小禁臠了!
“無妨,這碗就很好。”
他縱容著自己的惡欲,任由洪水滔天泛濫,舌尖在她的指腹靈活打轉。
他斜飛了一眼。
當真是含情脈脈,豔絕眾生。
他懶懶地喊,“肉肉。”
般弱瞪他,從小蠢貨到五花肉,有完沒完,她這輩子是跟肉過不去了嗎。
“方才,六哥都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他湊近她,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蠱惑道,“你想不想做掉皇帝?”
般弱的心跳得很快,臉上還是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
她裝模作樣地推脫,“六哥,您吃酒糊塗了吧。”
他又哼笑了聲,鬢角汗津津的,眼尾綻開兩三瓣殘餘的桃花。
“萬小姐記性不好,你十歲生辰那年,自己跑到你爹的書房,偷了你爹藏的酒,喝得渾身桃花,不省人事,還是我背你回的小床。”
然後呢,這沒良心的家夥,轉頭就拿他去頂缸。
也不想想,他從前學的是君子之道,哪裡會乾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她栽贓嫁禍也不找點像樣的。
她自然是逃不了一頓罰,罰完還很不服氣,跟他冷戰了好些天,他外出遊學,寄回了一些胭脂水粉眉黛等稀罕的玩意兒,讓她在小姐妹中長了臉,勉勉強強原諒了他。
從小到大,是這麼個人精的玩意兒。
淨給他惹禍。
張夙生想,長兄如父,還是得要將她放在眼皮底下,好生看著,總不至於讓她禍害他人。
“之前你說,要與六哥天下第一好,算不算數?”
六哥模樣懶散,喉嚨逸出滾燙的熱氣,情/欲在四肢百骸流淌著。
許是衝昏了頭。
那就昏了。
就像小時候拉鉤上吊一樣,他勾了勾她的手指頭。
“不如,太監與宮妃,同流合汙,狼狽為奸,貓鼠同眠,改朝換代。”
“我鎮壓前朝,你禍亂後宮,咱們天下無敵,你說好不好?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