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六病體未愈, 鬢角發著汗,臉龐仍籠著一層虛弱病態的殷紅,仿佛碎在水中的殘霞。與他往常的熾烈氣勢相比, 這身蟒袍掛在支離病骨上顯得消瘦虛弱, 然而那一雙眼, 愈發幽沉得不見天日。
般弱坦白說,男主的確沒有辜負頭牌太監之名,就連生病也病得色氣好看, 少年萬歲都壓不住他的豔色。這倆人要是換一個身份, 般弱分分鐘把他啃禿。
張夙生則是望著她。
膽兒不小。
這宮裡儘是他的耳目, 風吹草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她彆說爬床了,放個屁他都能知道放幾個。
般弱有些心驚。
這家夥像個嗜血的男妖精。
不妙。
這要剝皮的節奏呀。
般弱想來個先斬後奏呢, 哪裡知道他來得比龍卷風都快,完全不給她生米煮成熟飯的機會!
於是事情的走向就尷尬起來。
般弱清了清嗓子, “勞駕掌印大人了,不過妾身在這方麵還是有點經驗的, 就不用掌印大人親手調/教了, 您看, 您這還生著病呢, 都發了虛汗了, 還是快些回去歇息吧,萬一因為妾身誤了身體可怎麼了得!”
他平靜得令人害怕,“貴人不必擔憂,咱家病得不重,有手有口, 足以應付差事。倒是貴人,年紀輕輕,竟有經驗,真是令咱家刮目相看,等會內帷之中,還得勞煩貴人指教,咱家也好跟著貴人學一學,怎麼調/教新來的美人兒。”
霧草!男主又變態發育了嗎!
般弱還沒想好怎麼堵他的嘴,死太監又尖聲說,“時辰不早了,備水,伺候貴人沐浴!”
宮婢們趕緊跑了。
般弱也想混在其中,可惜她的領子被人勾住了,那寒意從他嘴裡吞吐出來,如同蛛絲一般纏住她的四肢,他涼涼道,“貴人既然要侍寢,可彆亂跑,萬歲爺不中意一身臭汗皮肉,您呀,老老實實待著吧。”
很快,浴室一切準備就緒,熱氣蒸騰,般弱扒著門框,裙擺都濡濕了,死活不肯踏進去。
雖然宮妃讓太監伺候洗澡很平常,但她身邊的不是一般的太監。
他那雙砍過無數頭顱的手伺候她,她不得螺旋升天?
“您是要自己進去,還是咱家讓人抬進去?”
“六哥饒命。”般弱識時務為俊傑,滑跪得很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自作主張了,這回您就饒了我吧!”
掌印大人的表情沒有變化。
“什麼六哥?許是貴人記錯了,咱家隻是一個公公罷了,擔不起貴人的一句哥哥,折壽。來啊,抬貴人入水。”
宮女們自然是沒有多大力氣壓住她的,於是小太監們輪番上陣,壯起膽子架起般弱。
般弱瞪了他們一眼。
你們抬一個試試,記不記得誰給你們發工資的?!
小太監們臉色垮了。
他們不想得罪貴人,也沒膽子忤逆司禮監掌印太監啊。
“唷。”
死太監尖聲怪氣,“這還真是主仆情深,倒是咱家的不是,破壞你們的情分了。”
“情分”這個詞從他嘴裡吐出來,森冷發寒,就不是正常的味兒。
掌印大人又冷哼一聲,“行了,一群廢物,用不著你們,都給咱家滾吧。”
他們忙不迭跑了,熟練關上門窗。
般弱:“……”
可惡!一群白眼狼兒!老娘白養你們了!
“噗通!”
般弱被人扛起,衣裳都沒褪,扔進了澡盆裡,她掙紮著爬起來,又被人壓著腦袋摁下去,白霧逃逸,水花四濺,般弱生生嗆了一肚子的洗澡水,她被接二連戲弄,氣得炸肺,張嘴就是小祖安,“張澗月,你賤得很,你有本事就一輩子彆掉下來,否則老娘爬上去乾死你咳咳!”
她喉骨被人掐起,泛起一絲紅痕。
他毫不憐香惜玉,硬拖著她到眼皮底下。
“貴人說得是,咱家就拭目以待。”
琵琶袖在水中翻飛,從深紅染得昏暗,般弱這隻小鳳凰濕了毛,被淹過頭頂,四麵八方洶湧著水聲,她忽然想起,她可是遊泳小達人,當即沉入深處閉氣。
她打算來個假死,嚇不死他!
般弱想得很好,對方這回似乎冷了心肺,竟然一動不動,任由她閉氣裝死。
她憋了半天,肺都要憋爆了,實在忍不住了,嘩啦一聲撲棱出水,混沌的視線割裂了那張姝麗的麵容,他倏忽俯身,冰冷的,似神佛的唇舌,鎮壓了諸天妖精。般弱剛喘沒幾口,又被他壓進水底,吻到斷氣,耳邊的水波咕嚕嚕地響著。
般弱再恐怖的肺活量也被折騰得沒力氣了,她半死不活趴在盆邊,試圖用眼刀子戳死他。
衣衫在溫水裡散開,六哥長指握著肥珠子,從她的肌膚慢悠悠地滾過。
比淩遲還難受。
但更難受的還在好頭,般弱環顧四周,竟然一塊棉巾帕子都沒有!
她驚呆了。
那她用什麼來擦?
很快般弱就知道了答案,她被人從水裡撈出來,又強製過了一遍水,隨後,他從後頭環住她,那鮮紅的吉服就緊貼著她的身體,吸收多餘的水分。他的雙臂從她腰後伸過來,就用那掌心,用那紅袖,慢條斯理擦拭著她。
般弱瞬間覺得自己被大蟒纏住了身軀,對方正優雅進食著她。
“貴人怎麼不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