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裕不是警察,也不是推理迷,都曉得這些信息指向了什麼。他不能接受。
他的體型和肌肉看起來遒勁有力,蓄勢待發。羅隊長一看就知道他是個練家子。
羅隊長和他的人立刻繃緊了神經——前一刻還說笑,下一刻就暴起襲警的情況,他們見得多了。
“小裕!”聞國安忽然沉聲道,“冷靜。”
錢副局長也在場,他說:“小裕,彆衝動。現在還什麼都不清楚,進一步調查就是為了把事情搞清楚,洗清嫌疑。”
聞裕回頭看了眼聞國安,聞國安給了他一個眼神兒,聞裕忍住一口氣,後退了一步。
聞國安、聞裕,還有家裡的廚師和保潔甚至司機都被帶到警局問話了。
聞裕因為根本就不住在家裡,而且這些天也沒回過家,所以稍加詢問就被放出來了。
在審訊室外麵,他見到了孫秘書。
孫秘書說:“鄭律師已經在路上了。”
“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形,你是第一個出來的。”他說。
其他的人談話時間都比聞裕長。
他們等了很久,羅隊長出來的時候看了聞裕一眼。很快,錢副局長也出來,把聞裕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現在的證詞和證據都對你爸很不利。”錢副局長說。
“伯伯,您彆兜圈子了,您直接說吧,現在到底怎麼個情況?”聞裕問。
“根據證詞,你爸和你媽媽最近頻繁發生爭吵。”錢副局長說,“你們家的廚師和保潔都證明前天晚飯前他們還在書房吵過一架,然後你媽媽沒有下樓吃飯。而且廚師保證他在下班前把廚房都收拾好了,包括那柄沾了血的刀。”
聞裕沉默了一會兒,說:“您是想說,我爸和我媽吵架,一怒之下拿刀捅了我媽?”
錢副局長說:“隻是推測而已。你媽媽現在不知所蹤,我們並不能就此斷定她被你爸爸殺死了。”
他明白地吧“殺死”這個推測說了出來。
聞裕的心臟被揪了一下。
任何一個正常的年輕人,哪怕他跟他媽沒那麼親密,也接受不了自己親爸殺了自己親媽。
“那我爸什麼時候能離開?”他問。
錢副局長剛要說話,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陳局?”錢副局長接起電話,臉色微變,“怎麼驚動您了?”
掛了電話,錢副局長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有人把事情捅到陳局那裡去了。”他說,“證據對他太不利,他現在不能離開。”
聞裕臉色冷峻。
離開錢副局長的辦公室,卻不見了孫秘書。
他問一個警員:“剛才這個人呢?”
警員回答:“被羅隊帶進去配合調查了。”
關孫秘書什麼事?為什麼要審他?
廚師和保潔都放出來了。他們看聞裕在,過來請示是要正常上班還是怎麼地?
上個屁的班,家裡都作為現場封起來了。
聞裕心情煩躁,說:“你們先放假,等通知。”看他們臉上神情猶豫,他反應過來,又補充:“帶薪休假。”
他們這才安心離開。
鄭律師趕到了,進去交涉了一番,出來請聞裕:“董事長要見你。”
聞裕立刻起身進去了。
聞國安倒是很平靜,見到聞裕進來,也隻是抬了抬眼。
聞裕在他對麵坐下,忍了忍,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問:“爸,到底怎麼回事?”
聞國安神色平靜地反問:“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聞裕深吸一口氣,凝神,說:“所有證據都在暗示是您和我媽吵架,一氣之下捅了我媽,然後毀屍滅跡。”
聞國安問:“那你怎麼想呢?”
聞裕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相信!”
聞國安問:“為什麼?”
“不管我媽做了什麼,哪怕她給您帶綠帽子了,”聞裕說,“我也不信您會控製不了情緒,拿刀捅人。您要想弄死我媽,有的是辦法,決不會這麼……”
簡單粗暴,甚至有點愚蠢。
聞國安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欣慰的笑意,點頭:“是啊。”
他手指關節在桌麵上緩緩輕扣,聞裕知道,這是他在思考。聞裕安靜地看著他,等他思考出結果。
那手指忽然停住,聞國安像是做出了決定。
他決定,有些事,該告訴聞裕了。
“你知道,你媽媽乾了些什麼嗎?”聞國安問。
這是一個設問句,聞裕不必回答,他等著聞國安告訴他。
“她一直都在挪用公款。”聞國安說,“她這麼乾已經很多年了。我給了她足夠的錢和奢侈的生活,她仍然不滿足,一直在偷我的錢。”
聞裕怔住。
“很多年?那您……”他不能相信程蓮這麼乾了很多年,聞國安竟然全無察覺。
“我當然是知道的。”聞國安說,“我隻是忍了她。她一直小打小鬨的,不傷我筋骨,我可以忍。”
聞裕動了動嘴唇,又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