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頭,旁邊車道上並排停著一輛小跑車。開車的人放下車窗,手伸出外麵彈煙灰,側臉十分熟悉,正是一個假期沒見的趙辰。
紀安寧看見他,立刻就想起了照片裡的賀曼。
漂亮甜美的女孩子,就那麼死了。真凶逍遙法外。
這真是讓人心裡梗得難受。憋屈又壓抑。
於霞這一世還沒有做出任何該獲罪的行為,紀安寧可以慢慢把她放下,把今生的於霞和前世的於霞分割開。
可趙辰這一世,早就做出過該千刀萬剮的罪行。沒有紀安寧,也已經有了枉死的賀曼。在紀安寧心裡,這一個趙辰,就是那一個趙辰。
他就該死。
可是紀安寧從重生以來,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雖然恨趙辰入骨,卻也知道自己對他無可奈何,因此依然恐懼他,明智地選擇躲避他。
聞裕雖然有能力對付趙辰,紀安寧卻不願他再和這個人扯上關係。
現在他忙著跟楊家父子鬥,紀安寧看到趙辰,雖然心中耿耿,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拿這個人去給聞裕添麻煩。
其實這次聞裕堅持讓她繼續住在他那裡,並安排了高助理接送她,紀安寧之所以看起來非常順從地接受,正是因為考慮到了在聞裕從學校休學,異常忙碌的這一段時間裡,趙辰說不定會像前世那樣來糾纏她。
雖然今生改變了很多了,防患於未然,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她帶著對趙辰的厭惡,把臉扭向了另一邊。
趙辰晚上找了朋友出來玩。這其中有他在以前榆市認識的朋友,這個朋友,還是李赫的表弟。
喝了酒聊天,李赫的表弟問:“那個聞裕,是不是和你一個學校的?”
“怎麼問起他?”趙辰說。
表弟說:“他們家好像出事了?他爸被抓進去了,不知道因為什麼。好像資金鏈也斷了,家裡要破產?”
趙辰第一次聽說,訝然問:“你從哪聽來的?”
表弟說:“聽我表哥說的。”
這表弟現在在給李赫家做事,常常能跟在李赫身邊了。偶爾有些小道消息放出來,如趙辰這種搭不上聞裕李赫的人,就很喜歡搭他。
其實“聽表哥說的”這句話,純屬吹牛。不過是李赫打電話的時候,他聽了一耳朵,斷章取義,再加上兩分猜測,便炮製出這種真真假假的消息。
所謂小道消息,大多如此。不靠譜。
說的人隨便一說,聽的人大多也是隨便一聽。聞裕李赫的圈子,比起趙辰的圈子高了幾個台階,這些人也摸不著,純當個茶餘飯後的閒聊八卦罷了。
隻有趙辰,稍稍聽進了耳朵裡。
再去上學,中午留心找了一下,一連好幾天都在食堂看到了紀安寧和女同學一起吃飯。趙辰記得她以前都是和聞裕一起吃飯的。
忍不住打聽了一下,於是得知聞裕竟然休學了。似乎佐證了李赫表弟的消息是真的。
趙辰這心思,就活泛了起來。
其實從上學期第一次在食堂見到紀安寧,趙辰就想起賀曼來了。
紀安寧和賀曼差不多是一個類型的女孩,隻是賀曼天真甜美,紀安寧清冷孤傲,比較起來,紀安寧還更勾人一些。
隻是他發現得太遲了,像紀安寧這種尤物,果然一入學校就被人發現了。聞裕捷足先登,很是叫趙辰扼腕。
趙辰也不是從前高中時候被祖父母慣得屁事不懂了,他被父親拘回身邊之後,被狠狠管教了幾年,長進了不少。省會更是藏龍臥虎,不比榆市那種小地方,他可以橫著來。
遇到聞裕這樣的,也知道退讓,不敢造次。
這會兒,趙辰決定,再觀望觀望。
聞裕探望聞國安,並跟他彙報最新的情況。
“有人在搞輿論了,網絡上有人曝光您被批捕的事,也有謠言說我們整體現金流完全乾涸,資金鏈已經斷裂,最近幾天,有聽信了謠言的供應商上門要求提前兌付,也有金融機構緊急收貸,集團內部人心有點不穩。”聞裕如實彙報。
聞國安問:“對方怎麼說?”
聞裕冷笑:“想收購我們最核心最保值的技術和資產,這他媽比我們內部員工還要熟悉整個集團的布局呢。還他媽想壓價,以為他們手裡攥的錢,對咱們來說是救命稻草呢。嗬。”
聞國安問:“是他嗎?”
聞裕臉一甩:“明麵上掛名的都是小卒子,背後的人還在查。十有**是他。除了他,誰能這麼快就得到消息,第一個伸出爪子。”
聞國安說:“任何事情都彆想當然,一定要掌握儘可能多的信息,才能得出最接近正確的推論。”
聞裕內心早就認定了對聞家出手的人是楊遠,他不樂意聽,轉頭問鄭律師:“案子這邊有什麼進展?”
鄭律師說:“廚師老張主動聯係警方提供了一條信息。”
廚師當時被帶進警局配合調查,除了作證說聽到聞國安和程蓮吵架,沒提供什麼彆的有用信息。
大宅現在沒人,現場也封了。聞裕給工作人員都放了帶薪假。他回家休息去了。
休息了一陣子,有天和妻子去逛超市,買了一套新的刀具,忽然想起了一點事兒,趕緊跑來警局,找胡隊長提供線索來了。
“就有那麼幾天,我切水果,覺得刀不太對。”他說,“聞家這刀,是一整套的,國外的牌子,特彆貴,但是好使。我在他們家,用慣了的。”
胡隊長問:“怎麼不對了?”
廚師說:“就那麼幾天,我覺得切水果的那一把,好像變新了。我當時就覺得有點怪。但的確就是那個牌子的,一模一樣,我就沒多想。”
廚師要求再看一眼作為證據收繳的那把水果刀。
胡隊長從保管室把那把刀提了出來。廚師隔著證物袋仔細地看了半天,確認說:“這個刀,就是我用了幾年的那一把!沒錯的!這把才是!之前有幾天,我用的,肯定是一把全新的!”
這是一條對聞國安有利的信息,但是胡隊長並不十分采信,懷疑聞家故布疑雲。
但聞裕和聞國安聽了,便明白程蓮是早有預謀。她十有**是準備了一把一模一樣的新刀,在舊的刀如願沾上了聞國安的指紋後,她便把舊刀收起,暫時用新刀替代了舊刀,瞞天過海。
這樣的處心積慮,想在走了之後陷害自己的丈夫。
聞裕看到聞國安的嘴角扯了扯,充滿了嘲意。不知道是嘲程蓮,還是在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