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朋友的爸爸要來家裡玩, 我十分謹慎地準備了許多。如何應對長輩的登門拜訪是考察人品、禮儀和教養的第一步,中國人是很講究這個的呀, 不管怎麼說我都應該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幾天後, 當我準備招待客人的時候, 看見的卻是風那張略微懵逼的臉。
“不……我說的不是來你家玩這件事情,”風抿了抿柔軟的嘴唇, 看上去他似乎是想笑, 但還是忍了下來, 耐心地對我說,“我說的拜訪是指……你還記得那封約戰的信麼?”
我拿著鍋鏟,想了想,瞬間回憶了起來:“記得。不過已經被丟進垃圾桶送去焚化了,你想收回去麼?”
風:“……”
風斟酌著用詞:“這倒不是……”
我看了看站在門外的風, 對這件事情倒不是很驚訝。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並非是等閒之輩, 肌肉的力量和手上的那些傷痕都顯示出他經曆過非同凡響的修行,再加上他是個中國人,又恰巧在這個時候來到西西裡島,這一切都跟和奈魯先生請求挑戰的人不謀而合。
不過依照對方溫和又親切的性格, 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主動向人挑戰的類型……啊, 我懂了。我仿佛明白了什麼,暗自在心裡點了點頭——雲雀家世世代代都是戰鬥狂。怎麼說呢,真不愧是校花……呃不,委員長的父親。
這個時候,風似乎終於斟酌好了用詞, 禮節周到地說:“抱歉,是我考慮不周。請問我的約戰是否對你造成了困擾?”
我眨了眨眼睛,回答說:“沒有啊。”
隻不過是按照往日的習慣一樣,丟進垃圾袋裡再扔進樓下的垃圾箱等專人回收,這沒什麼困擾可言吧。
風仔細看了看我臉上的神情,表情認真地詢問道:“那你為何不接受我的挑戰?”
我歪了歪頭:“……?”
“向世界各地的強者挑戰,是我的師父交給我的重要試煉。而擊敗世界第一的殺手,是我最後一道試煉,”他認真地繼續說,“雖然沒有想到世界第一殺手會是個小姑娘,師父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但我從未掉以輕心。如果你有什麼不能應戰的理由,可否告訴我呢?”
我:“……”
我終於懂了。我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有的。”
風聲音溫和:“請說。”
“因為我不是世界第一殺手。”我回答道,臉上沒什麼表情。
風微微一愣:“……?”
“你認錯人了,你要挑戰的對象不是我,”麵對對方有些疑惑的眼神,我隻好再次開口解釋道,“你要挑戰的人現在不在家,如果想向他挑戰的話可以等他回來再說——雖然我覺得他並不會答應就是了。”
聞言,風那張白淨俊秀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些粉色,他露出了一個不太好意思的神色,低垂的眼睛就像浸泡在溫水裡的玉石一樣——近看的時候才發現,雖然長相完全相似,但他的眼睛和校花……呃不,委員長,卻有些略微的區彆。他的眼睛裡呈現出微微的紅褐色,在光線的映照下流轉出溫潤又好看的光芒。
“抱歉,是我的疏忽,”風遞給我一個略帶愧疚的目光,“給你添麻煩了。”
我搖了搖鍋鏟,開口說:“沒有……”
這時,爆炸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
風立刻循著聲音朝廚房的方向望了過去,他見我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忍不住說:“廚房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去看看麼?”
“可能是鍋又炸了吧,”我一臉習以為常,聲音冷靜,“小場麵,請不用在意。”
風用一臉“雖說如此但我真的非常在意”地表情對我說:“炸……鍋?”
“嗯,因為要準備接待客人,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吃的比較好……”我動了動手腕,握在手中的鋥亮的鍋鏟也隨之輕輕搖晃起來,我不由得有些苦惱地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用過的東西老是莫名其妙地炸掉……啊,難道是因為我摸過的東西都會變成炸彈麼?”
風抿住嘴唇,麵帶笑意:“……我想,應該不是這個的問題。”
我覺得有點奇怪:“那是因為什麼?”
風沒有做出回答,而是話鋒一轉,簡簡單單地避開了這個問題,開口說:“嗯……或許我能幫上一些忙,廚房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廚房的慘狀用“遍地狼藉”來形容的話程度未免也太輕了。
大堆的雞蛋殼散落在料理台和地麵上,清洗過和沒有清洗過的蔬菜全都胡亂堆在一起,灶台冒著滾滾的黑煙,被炸掉的鍋已經扭曲得不成形狀,裡麵的東西也變成了焦黑的一團,呈現出各種詭異顏色的失敗之作從廚房的料理台堆到了外麵的餐桌上,這些是我一個上午外加半個下午的成果。不管怎麼看我都太強了。
風用平靜的目光仔仔細細地掃視了廚房一番,然後挽起紅色的長袖,露出線條流暢、肌肉精瘦的小臂,不出片刻就將兵荒馬亂的廚房整理得乾乾淨淨。
“好了,”他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剩下的食材,轉過頭親切地詢問我,“你想吃點什麼?”
我禮貌地說:“按照你的喜好來準備就可以了,”我一本正經地補充了一句,“請放心,我什麼都能吃。”
風笑了一下,開口道:“就當是為了先前的誤會賠罪好了。不用客氣,儘管說吧。”
“……呃,什麼都可以麼?”
“請隨意。”
我想了想,說:“魷魚腳草莓醬牛奶炒飯。”
風:“……”
“藤椒牛奶意大利麵。”
“……”
“藍莓醬巧克力牛奶土豆皮。”
“……”
“我想想看,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