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和麻美子告了彆,後者頭一次流露出女性獨特的、恰到好處的楚楚可憐,詢問我的住址,表示會時常寄一些信件和小禮物給我,希望我不要忘記她。
我把港黑的地址告訴了她。
麻美子的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太好看。她有些尷尬地告訴我,她有一個要好的小姐妹為了一個名聲不太好聽的黑手黨少年神魂顛倒、失魂落魄,做了很多傻事,甚至往對方工作的地方寄了炸彈。
那個小姐姐後來自殺了。
“明明說好了要一起殉情,結果隻有那孩子一個人當了真。”麻美子抱怨著說。
我麵無表情:“………………”
我感覺到了微妙地不對勁,表情古怪地詢問那個黑手黨的名字。
“好像是叫……太宰?還是什麼的。”
“那可真是一個十分迷人的少年,說起來,我曾經也迷戀過他一段時間,”麻美子回憶著說,語氣變得莫名惆悵了起來,“不過他似乎對什麼事情都興致缺缺。對會輕易為他著迷的女人就更是如此。”
我:“………………”
麻美子注意到了我的反應,好奇地問:“你認識他麼?”
我想了想,委婉地撇清了關係:“不太熟。”
……雖說如此,但好像隻有我單方麵這麼認為。
說起來也不知道太宰治那邊怎麼樣了,自從來到死穢八齋會之後就沒有再收到他的消息。不過他是不可能碰見什麼難以應對的事情的,與其考慮他,還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情——我的話,當然就是那種莫名其妙、憑空出現的能力。
我曾經猜測那是一種可以令時間倒流的能力,事實上也是如此。跟之前相似的情景後來又無意間發生了一兩次,每次我都留意到戴著的手表上的秒針往前撥了一兩秒。
回溯短暫,發生的時間地點都不可控,在沒有完全控製之前,看不出來有什麼利用的潛力。
我決定把這件事情隱瞞起來,不告訴任何人。
在離開死穢八齋會之前,我終於想好了要把剩下的一個風鈴送給誰。
我把繪製著美麗桔梗的風鈴掛在了八齋會庭院旁邊的走廊上,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之後,我把藏在口袋裡的金平糖拿出來,放在了風鈴下麵。
做好了這一切,我就默默地走開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在了我原先站著的地方。
那是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小女孩,頭上有一隻奇怪的角,懷裡緊緊地抱著一隻玩具熊,她小心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又仰著頭聽了一會兒風鈴發出的聲音,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朝金平糖伸出了手。
“你好啊,小姐。”我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半蹲著身體,單手撐著臉頰,冷不丁地出聲和她打了個招呼。
小女孩肩膀一聳,抱緊玩具熊,驚慌地朝我看過來,聲音也十分緊張:“——咿!!”
我平靜地注視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臉,說:“我沒這麼嚇人吧。”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冷靜下來之後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把小半張臉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玩具熊後麵,小聲說:“……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先前放在風鈴下麵的金平糖,說,“請拿去吧。”
小女孩有些猶豫。
我隻好說:“請不用客氣……你是東堂組長的孫女吧?”
“……我叫壞理。”壞理抿了抿嘴唇,開口說。
“琴,這是我的名字,就這樣叫我吧。”
我拿起金平糖,將其放在掌心裡,送過去遞到她麵前,溫和地說:“我隻是在想,臨走之前也沒有和八齋會的千金見一麵也太遺憾了,所以想和你打一聲招呼。喜歡這個麼?不喜歡的話,我還有其他的。”
壞理搖了搖頭,然後伸出手指,十分小心謹慎地從我的掌心裡拿走了糖,動作輕得根本沒有碰到我的皮膚。
“謝謝你。”壞理小聲說。
我注視著她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我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發,卻被壞理迅速地躲開了。我隻好繼續耐心地問:“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看見你,你不喜歡出門麼?”
壞理思考了一下,糾結了半天,才回答說:“……我隻是不太經常出來。”
我“哦”了一聲,麵無表情地說:“原來是這樣。我之前問過治崎,他說你作業沒有寫完,躲在房間裡趕作業。”
壞理漲紅了臉,反駁說:“沒這回事!他是騙子!”
“誰是騙子?”
治崎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壞理的目光一落在我的身後,她臉上的表情就瞬間變得有些古怪,有點害怕又有些戒備。她抱緊玩具熊,抓緊我送給她的金平糖,一句話也不說就飛快地跑開了。
我和治崎一同目送她逃走,然後眼睜睜地看見她憑空摔了一跤,狠狠地趴在了地上。
我:“……”
治崎:“……”
我有點不忍心:“要去幫幫她麼?”
治崎無比冷漠:“沒有這個必要。”
我盯著那個小小的身影看了一會兒,語氣更加同情了:“但她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摔疼了吧。”
治崎無動於衷:“八齋會的人不會連這點事情都無法克服。”
我“啊”了一聲,有點欣慰地說:“雖然很痛,但她還是站起來了。”
治崎態度強硬,但還是朝壞理的方向瞥了一眼,說:“身為組長的孫女,這是應該的。”
我幽幽地說:“哎呀,她還是逃走了……”
治崎十分冷酷:“不用管她。”
“她肯定討厭你吧。”盯著壞理完全消失的方向,我再次幽幽地開口道。
治崎:“?”
治崎:“我沒有被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