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之文摘下帽子和墨鏡露出的臉龐, 以及對方淡定自若的話語, 這些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周圍的氣氛都陷入到了沉靜之中。
就算再不知趣, 對陳之文的麵孔沒有那麼熟悉的人,也清楚了對方的身份。
何況在場的能爬到這種地位的,都是人精。
那紹興製片廠的廠長的麵色微微有些發白,驚疑不定的看著陳之文。
他想到了更深一層次的內容。
這白玉蘭電影節都是由袁家一手推動建立的, 目的就是為了讓袁家在華國的娛樂產業之中有著更深的影響力……
而現在,不僅僅給了陳之文最佳導演的名號,素來性格冷僻的袁紹榮甚至都讓陳之文坐在他的身邊。
——這說明了什麼?
關鍵是他剛才竟然自命不凡的, 打算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教訓陳之文?
這聽起來似乎太可笑了些。
這一隅角落中的氣氛就像是被冰凍了一般,李壽根老先生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一幕。
看著這些在娛樂圈中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人尷尬的麵色,瞬間明白了,這幫人恐怕之前誤會了什麼。
而華國電影協會的主席在這個時候率先咳嗽了一聲, 向陳之文伸出手。
本身他所在的職位, 就說明了他擅長牽頭安排電影圈的一係列事情, 因此,在主動找台階時的語氣也極為的自然。
華國電影協會的主席並沒有擺出什麼高高在上的姿態,語氣頗為溫和的說道, “陳之文導演,久仰大名。”
“我很喜歡你的電影, 《洛水》和《生如夏花》在利城的成功,就算是遠在華國的我們都有所耳聞。”
“這兩部電影能夠給予青少年正能量的引導和教育,唯一的遺憾就是這樣優秀的電影還不曾在我們華國上映, 聽說你來了是打算和袁先生談引入的事宜,真是讓人感到欣慰。”
“真希望你能夠早點回到華國。”
陳之文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他自然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的禮貌,不過,看著這個地位極高、西裝革履的中年男性主動伸手,語氣熱絡的模樣,倒是覺得頗為有趣。
有了華國電影協會的主席主動開口示好,其他人也紛紛找到了下台的機會。
除了真心實意的認為陳之文擁有著非常不錯的才華以外,他們心底也是對袁紹榮怵的慌,怕剛剛在旁邊旁觀看好戲的模樣,引起了這位袁家高位者的不滿,自然也主動伸手,交談起了外資電影的引入問題。
在最後,那紹興製片廠的廠長麵色複雜的看著陳之文。
雖說是落了難堪,在這幫同樣地位斐然的大亨麵前丟了臉麵,但他眼底到不帶著什麼怨色,直接乾淨利落的和陳之文道了歉。
“抱歉,抱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對華國傑出的青年人看的輕了些,有機會的話,如果陳之文導演願意賞臉,下一次在酒席之中碰麵了,我自罰三杯。”
那張胖胖的臉上帶著幾分尷尬的笑意。
陳之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好說。”
蒼白纖細的手指,和對方那有些臃腫的手指握在了一起。
旁人看了,卻莫名心頭產生了一絲羨慕的情緒。
就仿佛衷心的渴望握住那勾得人心癢癢的手。
…………
在這白玉蘭的頒獎典禮上出了這麼一茬事,看著袁紹榮坐在位置上,那張英俊的臉上隻是流瀉出一種淡淡的笑意,並沒有給這些娛樂圈的大亨們一個台階,他們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宴請袁紹榮和陳之文了,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離開頒獎典禮時,陳之文左的仍然是袁紹榮的那輛車。
和來的時候不同的是,在車的後座,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和他坐在同一排的位置,無形之中散發著淡淡的壓力。
袁紹榮側頭看了一眼陳之文,青年坐姿筆挺,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從頒獎典禮出來之後怕引起彆人的注意他又穿上了那副偽裝。
現在摘了帽子,進了車內,那秀美的側顏又露了出來,車窗外的光影捉摸不透的灑在他的臉上,讓人看著就想到了歲月靜好。
“你在想什麼?”袁紹榮微笑著問道。
在他的心中,這個年紀的孩子本應該有著淩厲的朝氣和銳氣,尤其是像陳之文這樣擁有著不凡天賦的人。
但此前讓他覺得奇怪和不同尋常的是,陳之文的成熟和不驕不躁,讓他和那些這個年紀的天才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就像是分明的劃出了一道界痕。
隻有在麵對袁紹榮的時候,依稀露出了冷冽的鋒芒。
“我很清醒,我隻是在想,他們對我的尊敬,可並不是單純的因為我是一個優秀的導演……”
陳之文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靜,當他轉頭看向袁紹榮時,卻讓男人感覺到了那裡麵所隱藏的是怎樣一個耀眼的靈魂。
“更多的是因為袁先生請了我,他們認為我和袁家有關係,隻是看中了我身後的,可能存在著的附加價值。”
陳之文似笑非笑的說,“所以,您是想看我飄飄然的樣子,想看我笑話的話,這點就免了。”
他的嘴唇微微彎起,那嘴角彎起的弧度在狹小密不透風的車內的空間之中,仿佛帶著引人深.入了解的氣息,幾乎讓人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