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問她會不會摔下她。
燕雪自嘲:“粗活做多了,放心,摔不著你。”
為了防止阿忘風寒加重耽誤行程,燕雪迅速給她穿好衣裳,麵對她濕潤的長發還任勞任怨地擦拭起來。
像個老媽子似的,燕雪自嘲,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拈輕怕重的小姑娘,在之前小院時砍柴劈柴什麼不是自己做。
阿忘乏力地倒在燕雪懷裡,依戀地說:“我沒有母親,沒有姐姐,小雪,好開心能遇見你。”
阿忘的烏發長至腰間,燕雪擦拭發尾時手也擱在她腰間,阿忘輕撫上燕雪的手背,慢慢撫上去,撫過她手腕、小臂、胳膊肘,燕雪的衣袖堆疊在肘間,阿忘被阻擋才停了下來。
“小雪,”阿忘喃喃道,“你是天賜給阿忘的珍寶。”
阿忘抬起燕雪的手,低頭虔誠地吻上燕雪的手腕:“答應我,不要遠離我,小雪就是阿忘,阿忘就是小雪。”
燕雪沒有阻攔阿忘的舉動,她似乎是怔住了,又似乎癡癡傻傻思緒遊離。她頭有些昏,很熱,內心久違的平靜。很舒服,阿忘的手撫上來時很舒服。她吻下去時也很舒服。
連薑哥哥都嫌棄她的臉她的身體,連承諾對她好的薑逢枝都不會摸她吻她。
阿忘輕柔的虔誠的接觸,讓燕雪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在這樣的對待裡感到自己還是一個值得珍惜的女人。
燕雪想到了過去的自己,麵容完好父母尚在時的自己,也曾是一個有些小自傲的女孩子,麵對薑逢枝絕沒有現在這般委曲求全。
她好想阿忘再摸摸她,告訴她她的肌膚很柔軟,不是樹皮沒摻砂礫,告訴她她的肌膚很溫暖,不是隔夜的米飯舊日的土泥,沒在冬日結冰也沒乾裂。
告訴她,她也是一個有魅力的女人。
她可能真的瘋了,燕雪想,在自卑的深淵裡成了個瘋子。
她竟然向她的敵人乞求珍愛與同情。
她或許早就瘋了,在日日夜夜自我的折磨中,成功磨出一個可厭的醜陋的瘋子。
她在無望的等待中,終於聽到了阿忘的言語。
“我喜歡這樣的小雪,柔軟、溫暖。”阿忘道,“你呢?會討厭久病纏身的我嗎?”
“不會。”燕雪聽到自己說,“因為——
“我就是你。”
說完這句話,燕雪閉上了雙眼。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中重現,又轉瞬消失不見。
嗶剝一聲,蠟燭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