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擺脫她?薑逢枝沒有下定決心。
薑逢枝撫著阿忘的長發,想起薑家祖傳典籍裡的續命法子,猶豫許久還是否定了。成了妖就會渴望吃人,與其那樣還不如陪阿忘度過餘生。
他喜歡她,想要她,也願意尊重她,他甚至會給她一個婚禮,阿忘死前,他要讓她成為他的妻。
至於小雪,薑逢枝已經不想要了。
太卑微,太可憐,讓人除了同情生不出愛意。
她越是可憐,薑逢枝回憶起來越是覺得不堪,他甚至懷疑起過去的自己,為何會喜歡上小雪。
燕雪已經成了他的一個錯誤,回憶就該永遠留在回憶之中。
一段死去的回憶從過去活到現在,腐爛流了膿,平白讓人惡心。
有了失敗的經驗,薑逢枝確實覺得不該將阿忘的臉給小雪,那會玷汙如今的美好,玷汙阿忘純潔無暇的回憶,已經出現一個錯誤,怎能讓這錯誤延續到餘生?
燕雪,燕雪……薑逢枝在心裡喚著她的名,意外又不意外地發現毫無波動。
他真的不愛她了。
在她選擇委曲求全,在她卑微地給他倒洗腳水時,那層青梅竹馬的光環散儘,隻剩一個可悲的醜陋的女人彎著腰低著頭,一雙粗手,連頭發也乾枯。明明才二十,和那些老媽子也沒區彆。
醜陋、粗俗、年未老色早衰,毫無光彩。
那個嬌俏的小妹妹,找他討要糖葫蘆的小妹妹,早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和她的父母一起入了輪回。
活下來的隻是她的不甘,她的惡,她的醜陋與可悲。
薑逢枝心中湧起幾分惆悵,既為了過去的自己,又為了現在的燕雪。他緊緊抱住阿忘,心中的惆悵化為了歡愉,還好,他還有阿忘。
上天待他不薄,雖失去一個雞肋但得到一份珍寶。他會好好陪阿忘度過餘生,讓阿忘成為他的妻,這世相守不夠,來世再續前緣。
“好,我答應你。”薑逢枝道,“阿忘就是阿忘,阿忘無人能夠代替。”
“我不會把阿忘的臉給燕雪,”薑逢枝親吻了下阿忘的額頭,“你死後,我會好好埋葬,以我妻之名。”
這頭薑逢枝下定了決心,那頭燕雪遇上了一個快凍死的乞丐。
說乞丐也不像,不過燕雪經過時,那不知男女的衣衫襤褸者抓住了她的腳腕。
那人說自個兒什麼都能乾,隻要給口吃的,有個地方住度過冬天。
燕雪本不準備搭理,但是她望了望自己的手,生瘡流膿還未好,粗活又需要人做,就把那乞丐帶回來了。
誰知洗刷洗刷乾淨後,這乞丐竟還是個美人。雖不如阿忘傾國傾城,也算是萬裡挑一難得的美人。
燕雪察覺不對,想要趕走她。
美人跪了下來,說自己死了丈夫被趕出來,實在沒地方去。流落到這桐城,若燕雪不收留,她隻能凍死在這個冬日。她什麼都能乾,砍柴做飯燒水,沒一個含糊的。
這動靜驚動了薑逢枝,他出了房走到庭院裡,看了眼美人,又掃了眼燕雪,不耐道:“你不是嫌棄沒人幫忙?她要留你就把活分給她。”
薑逢枝不怕這美人有麻煩,真麻煩到時候趕走就是。隻要燕雪能暫時不煩他,他就能省點心。
燕雪目光擱到美人臉上看了會兒,眸光微閃,說不清什麼思緒,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