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亂世嬌藏07(1 / 2)

接連半月,赫連府派出的奴仆也沒在集市蹲到霍瑛。

家奴戰戰兢兢回了府,果不其然當頭一個花瓶砸來,家奴不敢躲,曾經有個家奴躲了小姐砸來的東西,被小姐當場叫人拉下去打死,屁股肉爛了一地,血水流得跟殺豬一般。

家奴身體剛起了躲避的反應,腦海中就回想起那血腥滾滾的碎肉爛血場景,頓時抑製住逃離的衝動,生生受了砸過來的花瓶,霎時頭破血流。

“廢物!飯桶!盯個人都盯不到,要你們何用!”

家奴跪下來求饒,說是可以去張家村找,赫連蕙更怒:“還嫌不夠丟人,還上門找!”

她畢竟是女兒家,哪有還未成親就慌慌忙忙叫奴仆上門的道理,說起來也不嫌丟份兒,這些狗屁奴才不要臉她還要呢。

赫連蕙心中又怨又怒,她何時這麼受煎熬過?這半月來叫繡娘繡了多少新衣裳,打了多少金玉釵環,連現下時興的發髻她也梳了不知多少遍,可是好個霍瑛,一溜煙沒個人影,根本不進城來!

“奶娘。”赫連蕙心中委屈不已,真想把屋子全砸了,第一次看上第一個人,還跟她欲情故縱,要在草原上,一鞭子揮過去綁了人就進帳。

奶娘聽了心都碎了,這霍家小子如此不識好歹,惹得小姐愁悶夜間也輾轉反側,看來就是個不識相的鄉野武夫。

奶娘屏退仆人後道:“小姐彆急,我這就找人去問問,打探打探。”

赫連蕙耐心儘失:“我心裡實在氣不過,他一介鄉野村夫憑什麼跟我拿喬?我都沒嫌棄他家裡窮得跟餓鬼似的,他倒反而跟本小姐耍小性兒。

“馴馬也沒有一直容忍的道理,不釘馬蹄鐵不裝馬鞍,不多甩幾鞭子,這馬隻會一直不馴從主子,奶娘,你派人去給他個教訓。”

奶娘聽了勸道:“使不得,小姐你之前看書,老身也跟著學了點,有一句話叫先禮後兵,咱們先把禮數給到,之後不行再用其他手段。”

奶娘道:“先叫人拿些上好的米糧絹布送去,就說是給上次部曲的事賠罪。量鄉下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就算霍瑛不心動,可他那野種弟弟不一定不心動。孩童喜歡的糖果、糕點一並送去。”

赫連蕙聽了不樂意道:“給那野種送什麼東西,那野種配嗎?我本來還以為是霍瑛親弟弟,誰知就是個野種,呸,以後要敢登赫連家的門,看我不給他打出去!”

“欸,這不成。”奶娘勸道,“小姐莫急。反正到時候姑爺是要上戰場的,那小孩留在赫連府還不是任小姐磋磨。這點小事不用鬨在明麵上,鬨開了反而不好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有什麼用!奶娘是不是也跟那些下人一樣,非要氣我!”赫連蕙聽了順手就把茶盞砸了,真是哪哪都不如意!

奶娘見赫連蕙氣得臉都紅了,心疼不已,趕緊叫婢女進來給赫連蕙發泄。

婢女戰戰兢兢進來後,赫連蕙大步走過去揪起頭發就是幾巴掌:“賤人,賤人,下賤的小.娼.婦!都是你們這群賤人,害得本小姐寢不能安夜不能寐。”

赫連蕙扇得婢女嘴角出血尤不滿足,聽說漢人喜歡燒紅了烙鐵給囚犯刺字,當即下令要給房中所有婢女刺上“賤”字,讓她們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彆一天到晚想著爬床攀高枝兒!

曾經赫連蕙房中有個婢女爬上了赫連老爺的床,頭一天爬上去,第二天就被奶娘尋個差錯弄死了。死之前還被赫連蕙狠狠折辱一番。

“使不得,使不得!”奶娘焦急勸道,“家奴也是赫連家的門麵,哪有給下人刺字毀容的道理,到時候傳出去讓人看笑話,老爺那也無法遮掩呐,小姐,您快消消氣,彆理這群小賤人。”

赫連蕙無能狂怒,嚎叫不已,將屋內的擺件

兒砸個精光。奶娘心中痛苦不已,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縱著小姐是不是做錯了。小姐脾性越來越狠毒古怪,氣大傷身,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得找個大夫來調養調養,修身養性。

恰巧這時赫連老爺過來,聽得屋內亂糟糟的鬨騰聲,敲門問道:“蕙兒,蕙兒,怎麼了?

“蕙兒?”

赫連蕙轉怒為哀,打開門衝上去抱住赫連老爺:“爹爹,那小賤人倒茶全倒我手上了,燙得我好疼。我想教訓教訓她,可奶娘就是不讓。”

“爹爹,我這日子這是沒法過了,誰都能欺負我……”赫連蕙哭泣起來,眼淚不假,不過不是為了這婢女,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女兒家情思得不到滿足,憂惶徘徊不得進退。

赫連老爺聽了勃然大怒:“一個小小的婢女也敢欺負到蕙兒頭上!奶娘,平日裡叫你多勸勸蕙兒,可沒叫你讓蕙兒忍氣吞聲!把她給我拉下去,杖斃!還有她的家人,通通給我趕出去!”

婢女聽了踉蹌癱倒、涕泗橫流:“老爺,奴婢沒有,奴婢沒有,求老爺饒命,求小姐饒命……”

可在座的老爺隻關心小姐,小姐隻關心心中情思,而奶娘心中一歎,不可能為個婢女伸冤。家奴們把婢女拖了下去,赫連老爺道:“就在這院中打,叫所有家奴過來看著,敢欺負到主子頭上是什麼下場!”

板子打肉聲、婢女哭嚎聲……觀刑罰的下人們冷汗津津戰栗不已,赫連府是毒蛇窟,外麵是餓鬼洞,無論去哪裡,都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一個不常在赫連蕙身邊伺候的婢女小竹,咬緊了牙關,不敢讓眼淚落下來。

赫連蕙喜歡漂亮的婢女伺候,又瞧見婢女的漂亮心中生憤,經常折辱。小竹長相平平,逃過了赫連蕙跟前伺候的劫難,但被打的小胭卻沒這麼好運。

小彩之前爬床的婢女,也是實在沒有活路,想著攀附老爺或許能逃過小姐的折磨,誰知老爺提上褲子就不認人,那婢女死得慘不忍睹,也絕了其他婢女通過爬床改變境遇的心思。

那婢女死後,輪到小彩,可小彩也沒能支撐多久,就這麼被賣到花街,淪落成最底層什麼臟的臭的都能玩弄的窯姐兒。

小彩走了,小胭頂上,不到一月,就落得如此下場。

小竹握緊拳頭,指尖掐入手心,死死抑製住情緒,不敢露出絲毫異樣。

這哪是大家小姐,這分明是披了人皮的惡鬼!若有朝一日輪到她,就算牽連父母家人,她也要……

小竹心神一震,不敢再想下去。

庭院中的婢女熄了聲,家奴收了板子。赫連蕙冷笑一聲,擦乾眼淚。

赫連老爺拍拍赫連蕙肩膀繼續安慰,叫管家去把之前尋得準備上供赫連主脈的珍珠寶石先拿些給蕙兒。

十五歲的女兒家就沒有不愛美的,赫連蕙轉怒為喜,笑道:“爹爹真好。”

“我隻有蕙兒一個女兒,不疼你疼誰?以後誰還敢欺負蕙兒,告訴爹爹,爹爹給你做主。”赫連老爺歎道,“隻要你跟盛兒好好的,爹爹就心滿意足了。”

赫連老爺想到赫連盛糟糕久病的身體,心情沉鬱下來,吩咐管家再去找找有名氣的大夫,不管要費多少銀錢,務必請來給盛兒看看。

管家應“是”,赫連蕙眼裡的欣喜卻散了,說到底,爹爹還是更疼帶把的。好在是個病秧子,跟她爭不了什麼,畢竟是自家弟弟,赫連蕙勉強容忍了下來。

鬨了這出,奶娘也不敢私下裡往霍瑛家送東西了,免得惹惱了小姐。

她心中愁苦生悶,總覺得小姐這樣狠辣暴虐不是好事情,容易招惹禍端。可不止是她縱容著,老爺縱容得比誰都厲害,說到底她隻是個下人,沒有管教主子的權力,現在就算想勸勸,也回天乏術了。

奶娘找上管家,讓

他到處搜羅名醫時也問問,如何能調養女子脾性,讓人不那麼易怒,主要是經常怒火滔天傷身得很,以後小姐還要生孩子,總不能懷孕了也這樣大發脾氣。殺了奴婢事小,傷了胎兒事大。

女子生產本就難,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奶娘考慮得很是長遠,姑爺還沒見著影子,就想著小姐懷孕後的事了。

管家也是一歎,赫連小姐幼時還沒這麼誇張,隨著年歲漸長行事越發毒辣,也不知到底隨了誰。

“你平日裡還是得勸勸,你我都是當下人的,說實在的,看著小姐這樣作踐下人,老奴心裡實在不好受。”管家平日裡多操持府外的事,鋪子、莊園等,府內一貫是奶娘管得多。

奶娘自己心裡埋怨沒什麼,卻聽不得旁人這樣說。但管家在赫連府裡地位不低,奶娘隻能應是。

張家村。

晚上霍瑛煎的肉餅,煎得又酥又香,還沒做好阿忘就坐不住了,邁著小短腿跑到霍瑛身邊,抱住霍瑛的腿,啥話也不說,就睜著雙瑩瑩亮眼滿眼期待。

霍瑛感覺心都化了,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孩子,他嘴角揚著想摸摸阿忘頭,手上沾了油隻能作罷:“快過去坐著,馬上就煎好。”

阿忘點點頭,鬆開手走了幾步又蹬蹬回來:“喜歡大哥,喜歡肉餅,好喜歡。”

阿忘小臉肥嘟嘟的,眼又大又圓,眼裡的光澄澈得仿佛能印出人心,因著霍瑛愛護她,印出來的也是暖暖的愛,這股暖意一直融進霍瑛心裡,在這個還冷著的冬日,比喝了熱湯還熨帖。

霍瑛沒忍住彎下腰捏了捏阿忘臉蛋:“喜歡大哥還是喜歡肉餅。”

阿忘不假思索道:“都喜歡!”

“選一個?”霍瑛也不知怎了,今天也跟霍二蠻似的逗阿忘。

阿忘好難回答,可憐兮兮地說:“喜歡大哥是不是就沒有肉餅吃了。”

霍瑛心中暖意更甚,果然他比肉餅重要多了。但轉念一想,他何時計較過這些,非要為難小孩,真是越活越回去。

霍瑛笑著搖頭,衝灶房外喊道:“二蠻,帶阿忘洗洗手洗洗臉,煎餅馬上就好了。”

“來了。”

就在灶房不遠處的霍二蠻,裝作姍姍來遲的樣子,彆以為他沒聽見,他方才都聽見了。

給阿忘洗手洗臉時,霍二蠻問:“喜歡大哥還是喜歡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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