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亂世嬌藏18(2 / 2)

“沒有,”阿忘搖頭,“隻是……我怕了。”

“天大地大,”尉遲邈道,“我不信尉遲弘有本事翻天覆地地找。”

是啊,可是跟著尉遲邈就一定好嗎。她時時刻刻得藏著,不能現於人前,連外室都算不上。

尉遲邈總會娶妻生子,到時候她能如何?守在空屋裡等著被寵幸嗎。

現在賀蘭啟不能近身,尉遲弘因為親人原因也不會碰她。她虛與委蛇著,日子也蠻好過,錦衣玉食、奴仆成群,喜歡聽曲就叫戲班子來唱,想要舞蹈就跟舞姬一起跳舞玩鬨。

她為什麼要信一個已經失信過一次的男人。

阿忘泣淚搖頭:“渺之,今生你我無緣,你送我回去吧。”

尉遲邈站在巷道裡,久久地沉默。

月光稍移,一小片月光從阿忘身上移到了尉遲邈身上。

阿忘靜靜地看著尉遲邈,欣賞著他壓抑的苦痛、不甘的躑躅。

這時,阿忘才發現,原來她對他並非毫無怨言。

她是期待過嫁給他的,以正妻的身份,相夫教子,安穩一生。

可他失信於她,還害得她被送進宮擔驚受怕,遭受瘋子的辱罵。

阿忘並不逼他,相當有耐心地等待他的抉擇。

可惜,尉遲弘沒有那樣大的耐心。皇城的元宵燈會草草結束,尉遲弘派兵挨一挨二地搜,百姓紛紛慌亂逃離。

尉遲邈抱著阿忘走出巷道時,恰好撞上了搜尋中的尉遲弘。

阿忘看見他腰間的劍,被按住又鬆開。

“渺之,你抱著她做什麼。”尉遲弘道,“是腿斷了,走不動路,還是需要我親自來斷。”

尉遲邈將阿忘抱得更緊:“哥,你還記得你是怎麼阻攔我的嗎。怎麼到了你這裡,就成了理所應當隨心所欲。

“這是否太過下作了些。監守自盜、明知故犯,哥,你當初毀我婚約到底是為了尉遲家,還是為了你的私欲。”

尉遲弘無法回答。

他確實有愧於渺之,做得實在太難堪了些。

尉遲弘道:“她該回宮了。”

“回去被皇帝辱罵,還是被你欺淩。”尉遲邈心中怒火難以忽視,“皇帝若是待她好,我可以忍,可你怎能參與其中?你做出這些事時,有沒有想過她本該是你的弟媳。”

“你送阿忘入宮,說是為了尉遲家好。那你現在帶阿忘離宮,又是為了誰好?”尉遲邈道,“你若還是我哥,就不要阻我。”

尉遲邈抱著阿忘欲要離開。

尉遲弘揮下手勢,身後的護衛攔住了尉遲邈。

“娘娘該回宮了,”尉遲弘道,“還不快下來,上馬車回去。”

阿忘沒有行動,隻是默默被抱著,一言不發。

“崔忘憂!”尉遲弘竟直接叫了她的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毫無遮掩。

今夜過去,皇城裡又該多出她許多流言。

他生尉遲邈的氣,為什麼要拿她出氣。

兩人僵持著,一個不肯放走,一個不肯鬆手。

阿忘默默當個尉遲邈身上的掛件兒,才不要參與到兩人的爭端之中。

直到一匹快馬趕來,一個報信的小兵急聲道:“霍氏占了隆邱城,還在繼續進軍,丞相速召將軍回去商議!”

隆邱為兵家必爭之地,尉遲弘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厲聲道:“渺之,放她回宮,此事容後再議。先回去,看那霍氏到底是何意圖!”

覆巢之下無完卵,若尉遲家倒,那阿忘也會受牽連。尉遲邈鬆開手,低聲對阿忘道:“

你先回宮,皇帝若欺負你,你就去找李宜,讓護衛攔著,不讓皇帝近身。”

阿忘回到宮中後,思索著霍氏到底是何人。

這天下確實夠亂的,還沒安穩多久,聽著那士兵意思,是又要亂了。

阿忘心中不安,想叫李宜過來說說話。

可來的不是李宜,是皇帝賀蘭啟。

阿忘離宮的事傳到了他耳朵裡。賀蘭啟提著劍跟殿外守衛阿忘的護衛對砍。

護衛們不敢傷了皇帝,又不能讓他進去驚擾了皇後,一邊打一邊退,竟叫賀蘭啟進入了殿中。

“賤.婦,賤.婦!”

阿忘在床上躺著,見賀蘭啟竟闖了進來,厭煩道:“你也挺賤的,休了我不就好了。”

“不對,”阿忘笑,“我跟陛下還未大婚,我與你並無關係。”

“你——”賀蘭啟怒道,“不知廉恥!”

“我怎麼了,”阿忘冷漠道,“我好得很,比你這個瘋瘋癲癲懦弱無能的傀儡皇帝好多了。”

“你以為你有多高尚,你憑什麼居高臨下辱罵我。”阿忘順手抬起花瓶就朝賀蘭啟砸去,沒砸到,半空就落了,“這皇後是尉遲家要我當的,你不滿朝我發泄什麼。”

“懦夫,你就是一個懦夫。你以為你是我夫君嗎,跟了你我還不如守寡,起碼不用受你的欺淩。”阿忘道,“你想殺我,我還想殺了你呢。賀蘭啟,可不可憐啊,除了欺辱我,你敢殺尉遲家的嗎。”

“真是令人厭惡。”阿忘對護衛們道,“尉遲弘說了,皇帝留條命就可以,你們畏畏縮縮做什麼,把賀蘭啟給我趕出去。”

“賤.婦,”賀蘭啟大怒,“你果然跟尉遲弘有一腿!”

“對啊,”阿忘道,“不但有一腿,你不在的每一夜,我都在伺候龍驤將軍呢。將軍之威猛,遠勝賀蘭小兒。”

阿忘笑了起來:“啊,真可憐,下地府跟你的列祖列宗告狀去吧。”

賀蘭啟怒極反笑:“以色侍人,你以為你能活得長久?”

“比你久就好。”阿忘道,“死在你後頭,我就心滿意足。”

“賤人。”賀蘭啟扔了長劍,“朕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

“瘋子,賤物,”阿忘反駁道,“畜生、傀儡!我以後不會任你罵了。你罵我我就罵你。”

“見到你第一麵我就好惡心,”阿忘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皇帝,有你在,梁國亡是應該的。”

“崔忘憂!”

今天是第二次被連名帶姓地叫了,阿忘厭倦道:“在呢,怎麼了?還想說什麼。”

“好,好,好,”賀蘭啟道,“你死於非命的那天,朕定大赦天下。皇後,你最好一直活下去,彆叫朕看了笑話。”

賀蘭啟走後,阿忘心中湧起些微的後怕。

她知道自己衝動了,可是賀蘭啟真的太讓人厭惡,她忍不住就想反駁。

李宜怎麼還沒來啊。

阿忘躺在床榻上,倦怠卻睡不著。

李宜忙碌完急急趕到時,阿忘已經有些睡意了。

李宜半跪在阿忘床榻旁,讓阿忘睡下,不用煩憂。

阿忘擔憂道:“我今天把賀蘭啟罵了,罵得他狗血淋頭。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一直罵我賤.婦,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李宜,”阿忘失落道,“我雖然身份低賤,可我不想被人時時刻刻掛在嘴邊。

“我是不是衝動了,得罪賀蘭啟,對我並無好處。”

李宜心疼地撫著阿忘的頭發:“沒事,如今權勢不在陛下手中。娘娘罵了也就罵了。”

“況且陛下根本沒有資格罵娘娘。”李宜道,“陛下既不能保護娘娘,又不能帶給娘娘快樂,陛下實非良配。娘娘另尋

出路,無可厚非。”

阿忘道:“如果每一個人都像李宜這般想就好了。”

阿忘躺在床榻上,側過身看向李宜。宮燈的光影裡,李宜像包容一切的玉瓶,不指責阿忘,包容阿忘,又真真切切地尊重阿忘。

“我真的討厭那些說我淫.蕩罵我低賤的流言蜚語。”阿忘道,“在這個世道裡,我並沒有傷害任何人。我提不起刀劍,砍不斷他人的頭顱,吞不下黃金萬兩,吃不掉糧食千倉,可就因為我是一個女人,容顏美麗的女人,我就成了一切罪孽的根源。”

“說什麼兄弟鬩牆是因我,家宅不寧也是我,李宜,我覺得委屈。明明是他們自己的**,投射在我身上,到最後,卻成了我的過錯。”阿忘看著李宜道,“我討厭這一點。”

李宜道:“弱肉強食,恃強淩弱。他們將一切怪在娘娘身上,是因為他們本身的懦弱與無恥。娘娘過好自己的日子,活得好活得長遠,讓那些人在這個世道裡怨怪地死去,到時候去怪閻王爺吧。”

阿忘被逗得笑了起來,李宜竟也會這樣說話,平日裡的恭敬謙卑下,原來也不是毫無鋒芒啊。

阿忘想到李宜的鋒芒是為了她顯現的,心中有一點點的滿足。

她喜歡彆人尊重她、在意她,這讓她感到自己並非孤獨一人。

“李宜,”阿忘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李宜柔和道:“因為娘娘本就很好。奴才所做的微不足道。”

他笑著:“娘娘快睡,夜深了,睡一覺,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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