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弘送了幾個護衛進宮,並吩咐李宜,不讓皇帝與皇後獨處。
李宜為難道:“大婚之前自是可以,大婚後呢?”
尉遲弘道:“賀蘭啟要女人,你挑幾個好看的宮女給他便是。皇後不準他碰。”
“還有,”尉遲弘想到阿忘惑人的神態,“彆讓護衛們靠太近。若是他們監守自盜,豈不成了笑話。”
“太監宮女伺候即可,”尉遲弘道,“護衛們站遠處保護。”
李宜自是應“是”。
尉遲弘想了想:“若她有什麼需要的,你看著哪些能滿足,滿足她幾分。”
李宜心中微喜,他本以為上次安排的相遇全砸了,沒想到將軍已是有幾分沉迷。
李宜本來擔憂娘娘大婚後的事,現在既然有了將軍的吩咐,他插手帝後房中事便有了理由,不再突兀。
若娘娘與陛下圓房,喝避子湯傷身,不喝若懷上孩子,則憑空多出一個難以擺脫的麻煩。
如今有了龍驤將軍的吩咐作為明麵上的理由,他以後護著娘娘也不用完全偷偷摸摸地行事了。
後來賀蘭啟來找阿忘,果然被護衛攔下。
阿忘躺在榻上,瞧著賀蘭啟發怒的模樣,偷偷一笑,叫發瘋的賀蘭啟頓時陰鬱下來。
“你給朕過來。”賀蘭啟命令道。
阿忘才不過去,她又不是傻子喜歡找虐,能擺脫這個瘋子真是意外之喜。
阿忘搖頭:“陛下,我腿被你拽下床榻摔傷了,過不去。”
“你當朕是傻子。”
阿忘真想回答,是啊,可想了想,還是道:“真的,好疼。”
賀蘭啟一身怒氣沒處發泄,甩袖走了。
阿忘心情大好,讓太監叫樂師舞姬來,她也活動活動,整日躺著,很是煩悶。
阿忘跟著舞姬們跳舞歡笑作一團,直到看見尉遲弘的麵容,才怔愣著停了下來。
不知他是何時來的,也不出聲就站角落裡,真是瘮得慌。
樂師們舞姬們也都停下,紛紛行禮拜見龍驤將軍。
尉遲弘點了下頭,讓他們都退下去。
阿忘也想跟著離開,被尉遲弘攥住了手腕。
阿忘知道這天底下不會白白掉餡餅,他既然不準皇帝接近她,想必是有了其他想法。
“將軍。”阿忘垂眸,“你捏疼我了。”
尉遲弘本不該進宮看她的,可是……
“娘娘跳得很好,臣一時恍然如夢,忘了拜見娘娘。”
“將軍,”阿忘道,“哪有攥著皇後的手說是拜見的。請您鬆開。”
尉遲弘沒有鬆手,反而將阿忘帶入了懷中:“彆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娘娘,臣隻是……隻是過於尊敬,不得已而為之。”
他抱著她,卻說這是尊敬她。口中尊稱著娘娘,手卻牢牢地將她束縛於懷中。
尉遲弘挑起阿忘那縷被匕首割斷的頭發,問:“疼嗎?”
阿忘心道,他怎麼和李宜一樣傻,頭發怎麼可能疼。
“養養就好,”阿忘道,“將軍,你該鬆手了。”
尉遲弘不舍地鬆開:“娘娘,下次站穩了。”
明明是他把她拉入懷中,卻說是她自個兒沒站穩,真是好沒道理。
尉遲弘從懷中取出一把鑲嵌了華貴寶石的匕首來:“娘娘,這是臣送您的禮物。還請您笑納。”
阿忘道:“不要。我怎能拿將軍的東西。叫陛下知道了,又該打罵我了。”
尉遲弘道:“賀蘭啟還敢過來?”
阿忘趁此上眼藥,狀似低落道:“在陛下眼裡,我就是個娼.妓.賤.婦小玩意兒,他不順心就要打我
罵我。前些日子還說要把我賞給侍衛。”
阿忘掐了自己一把,落出點淚意來:“我一定會被他折磨死的。”
尉遲弘道:“下次他還敢來,你就用這匕首刺他。隻要不死,留條命即可。”
阿忘略有些心驚,雖然有一點意動,可若是被賀蘭啟搶了匕首反殺,那就不好玩了。
阿忘垂淚道:“妾怎敢如此。”
她撫上麵頰,輕柔拭淚:“多謝將軍好意,這便是妾的命。”
尉遲弘見不得她落淚,他隻是想進宮看看她,沒想讓她傷心。
“臣帶娘娘出宮遊玩,可好。”
阿忘疑心自己聽錯了,尉遲弘進宮看她已是大不敬,還要帶皇後出宮遊玩,豈不是全然沒把皇帝放眼裡。
但她可不管,能出去散散心當然好。
隻是這話該怎麼說呢。阿忘想了會兒,沒想好怎麼回答。
尉遲弘看出阿忘的意動,笑道:“不妨事,偷偷地出去,悄悄地回來。戴上帷帽即可。”
今夜的皇城竟如此熱鬨。
燈火滿掛,原是元宵。看起來就像盛世。苦難收縮於黑暗之中,在有燈火的地方,隻剩繁榮。
還有猜燈謎的遊戲,尉遲弘除了打仗竟也會些詩詞歌賦,他贏了好些花燈,阿忘根本拿不了,隻能送給路過的孩童。
直到一人路過她,又回來重遇她。
阿忘心猛地一跳,聽得他喊:“哥。”
還好,還好,不是認出了她。
前些日子被放出來的尉遲邈盯著阿忘道:“哥,這位是。”
他是不是看錯人了,他該看向尉遲弘,而不是戴著帷帽的姑娘。
尉遲弘愣了刹那,道:“戴將軍的女兒。”
尉遲邈狀似信了,跟尉遲弘說了幾句就離開。
可突然人潮擁擠之時,一隻大手拉住了她,將她帶離了尉遲弘的身邊。
尉遲邈拉著阿忘狂奔起來。
阿忘跑不動,尉遲邈就抱起她一直跑到沒有燈火的地方去。
阿忘心中惴惴,不知該不該反抗。
她聽到他胸膛劇烈的跳動,是因為疾奔,還是因為她。
小巷裡,隻有月亮的光還亮著,照亮一小片的地方。尉遲邈將阿忘放在那一小片之中,揭開了她的帷帽。
“我就知道,”尉遲邈道,“是你。”
他認得她的手,認得她身形,哪怕她戴著帷帽他也認出她站立時的姿態。
阿忘低下眼眸,不敢看尉遲邈。
她明麵上是皇後,現在卻在宮外與他哥哥在一起,他會如何看她,會不會跟皇帝一樣辱罵她。
“對不起,”尉遲邈道,“是我害你受苦。”
阿忘微驚,掀開眼睫:“你不罵我?”
“我罵你做什麼。”尉遲邈笑容苦澀。
“不守婦道,不知廉恥,淫.娃.蕩.婦之類。”阿忘道,“皇帝就這麼罵我。”
“對不起。”尉遲邈眼眸微濕,“我不知道我哥會做得如此決絕。”
阿忘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麼一直道歉,還從來沒有男人跟她道歉。反正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孽,一切怪在她頭上。
尉遲邈抬起手,想要撫向阿忘麵容,又頓在了半空。他沒有資格。
阿忘咬唇,覆上尉遲邈的手,拉著他的手撫在自己麵頰,輕聲道:“我不介意的。”
“渺之,”阿忘道,“我……”
尉遲邈感受著掌心阿忘的柔軟與溫暖,道:“彆回宮,阿忘,跟我走吧。”
阿忘有些怕,如果被捉住了,尉遲邈最多被打一頓,可她……如果喂她喝毒酒怎麼辦。
“渺之,你哥哥,”
阿忘鬆開手,想退一步,但後麵隻有巷道冰冷斑駁的牆麵,沒有退路,“你哥哥會殺了我的。我不敢逃。”
“他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