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啊……”
封虞從地上起來,坐著,低著頭道:“我不明白。”
阿忘躑躅著,沒法說下去。
封虞利落站了起來,說要去給阿忘拿水。
阿忘看著他背影,喊道:“欸,你真不明白啊。”
封虞沒有回頭,擺擺手:“不明白。”
阿忘收回目光,到底是她多心,還是他在躲避。
封虞拿來一籮筐的飲料。
阿忘說她才喝不下。
封虞說沒關係,挑她最喜歡的就可以。
阿忘沒拿花裡胡哨的飲料,拿了一瓶冰水。喝了一口,她隨口說:“吃的喝的能挑喜歡的,丈夫卻不可以。”
說完,阿忘回過味來,欲蓋彌彰地補了句:“我沒有說封上將。”
封虞注目著她,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快十八了。
封虞笑:“是啊,你說得沒有錯。”
他們像禮物一樣,在十八歲時被分配出去,沒有挑選的餘地,隻有儘職儘責的配合。
封虞笑著:“喝水多沒趣,我們喝酒吧。”
“欸?”阿忘微微睜大眼。Omega還在學院讀書時,是絕對不能碰酒的。她倒是沒讀了,隻是……
“你不想嘗試嗎,”封虞誘勸道,“還是你怕了。”
“誰怕,”阿忘不肯認輸,“喝就喝。”
封虞笑了下,去樓下翻出封冕的藏貨,提溜著上來了。
“你會醉的,”他說,“我也會。”
酒倒了半杯,封虞遞給阿忘:“嘗嘗?”
阿忘接過來:“你怎麼瞧起來有些難過。”
“太渴了。”他說他太渴,可那麼多的飲料就在手邊,有酒有水,他想喝什麼都有。
他渴的到底是水,還是心中無法說出口的渴望。
阿忘喝了半杯就有些醉意了,她胡亂笑著,拿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還蠻好喝。”
她沉醉在酒液裡,思緒都不穩了,她頭腦發熱,幻想中飄浮。
封虞也跟著她笑,笑得無邊無際,笑得醉亂頹靡。
他寧願永遠不成年,也不希望這一刻遠離。
她的臉微微紅,粉色的玫瑰。他捧起她的臉,在眉心印下一吻。
“阿忘,你醉了,我也醉了。”他笑著,“真好,真好啊……”
“來,咱們繼續。”他拿起酒瓶繼續倒,“把這一個午後,醉過去。”
他走路都有些不穩了,他的臉也微微紅,阿忘問他為什麼紅著臉,他說太熱了。
阿忘問什麼熱。
他說她的呼吸好熱。他胡言亂語怪罪她:“你把我燙壞了。”
迷迷糊糊腦子發熱的醉酒阿忘,晃悠悠瞧他:“哪裡壞了,沒瞧見。”
她蹲下去瞧他,站起來繞到他後背瞧他:“沒有血,你沒壞。”
“我壞了。”封虞笑著指指自己腦子,“我這裡壞掉了。”
阿忘笑起來:“壞了,你成傻子了。”
“傻子,”阿忘毫無邏輯地笑個不停,“傻子小虞,小虞壞掉,壞掉了。”
她發酒瘋呢。她真的醉了,醉得房間裡到處跑,封虞想按住她,按不動。
他倒在地上,醉得神誌不清,隻能喊阿忘的名。
可阿忘不聽。
她才不要聽,她跳舞呢,好多小星星,她好熱,腦子在沸騰,火山在噴發,她成蒸汽了,她要消失要融化要徹底不見了。
她得跑,跑到熱燙追不上她,她就不會融化。
阿忘跑累了,躺倒在床榻上,半昏半醉地睡著了。
宿醉的感覺並不好,第二天阿忘躺了一天才勉強恢複精神。
封虞也病懨懨的,沒力氣的窩在沙發裡。
他在播放一部電影,招招手讓阿忘也過來看。
阿忘走過去,坐在他身旁,一起窩在沙發裡,什麼也不想乾。
電影有條不紊地播放著,封虞突然問:“如果這個世界,隻剩我倆了。你怎麼辦。”
阿忘笑:“還能怎麼辦,窩在沙發裡等死。”
“等死?”
“嗯,”阿忘道,“那麼多人都死了,咱們也會死的。”
“那死之前,”封虞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走?”阿忘不解,“能去哪。”
她前十八年幾乎都在學院裡,十八歲以後,換成了封宅。她能去哪呢,她不知道。
Omega是很柔弱的,需要保護,所有人都這麼說,她不能走。除非他背著她。
她長在他身上,就不算背叛了靜默。
所有的反抗都是他在做,她隻是被挾持的人質,無辜的順從者。
“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封虞說,“去到沒有各種禁令的地方。
“那裡所有的生物都快樂、和諧,沒有爭端,資源很多不需要爭搶,每個生物都能充實地活。”
“怎麼可能,”阿忘笑,“就算資源足夠多,爭端也不會停止的。”
“我們會被殺的。”阿忘想了想,“因為我們沒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