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什麼時候注意到阿忘的,封淮找不出具體的某一天。
或許是那一場雨,他休假回來,鬆口氣微仰起頭時,看見她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穿著一身白裙,趴在地毯上無聊地看雨。
雨水紊亂玻璃,他隻看見模糊,朦朧而虛渺,一個午後無所事事的少女,就這麼撞進他眼中。
他抬起頭,雨衣便遮擋不了所有,雨水落到臉上,打濕幾縷頭發。封淮乾脆將雨衣解開,站在雨中淋了個透底。
他知道三弟對少女的喜歡,心思縝密的人總是容易發現一些秘密。
而三弟的逃離,出乎意料又似乎他早就在潛意識中回想過許多次。
自家的弟弟,想做什麼他來兜底。小虞選了那條路,他雖不能完全理解,但這世上本就許多條路,隻要三弟不肆意傷害他人或自己,那條路便稱不上壞。
封淮站在雨中冷靜,沒等雨停,少女就打著傘出現在他眼前。
她發現了他,或許躑躅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下樓,拿一把傘給他。
她垂著眼簾,不敢抬眼看他。身材高大的封淮西裝濕透,阿忘忍不住踮起腳尖將傘遞給他,意識到她抬高手就可以,阿忘微窘地踩實地麵。
她細嫩的手握著一把黑傘,不明白他為什麼站在雨中淋雨,卻又無法視而不見。或許封家兄弟在她眼中都是有點瘋狂的,腦子異於常人,總會做點讓她意外的事。
封淮沒接傘,他低下腰背躲進阿忘的傘中,低沉道:“走吧。”
阿忘微訝地連忙舉高了手,讓封淮得以直起背來,她有些恍惚僵硬地往前走,差點沒踏上台階跌倒。封淮扶住了她。
他渾身濕透,將她的白裙弄濕了一點,封淮扶穩便鬆手。
進了屋後,阿忘收起傘,知道自己該打招呼,又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最後她輕輕地喊了一聲上將,便準備獨自上樓。
封淮想要叫住她,但實在沒有理由。他看著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轉角,雨水的濕似乎透過西裝浸到了身體裡。
封淮請了位營養師,在他眼裡阿忘實在太纖瘦了些。他叮囑營養師做些有營養又美味的,填飽少女的肚子,滿足她的需求。
在阿忘住封宅的幾年裡,封淮能做的,隻有滿足她的需求。
給阿忘的卡她並不動用,封淮便讓助理將少女會喜歡的衣服、首飾等,按月送到家中。
他休假時會陪阿忘一起吃飯,最開始阿忘有些怯,想躲,但久而久之便習慣了。
偶爾也能跟他說上幾句話,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寡言。
他不是她的同齡人,她有些害怕,他理解,卻不知該如何化解。
封淮自始至終,沒有踏出第一步。直到她離開那日,他那雙黑沉的眼眸才透出一點情緒來。
他說:“你可以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