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看看他,又看看高秀月,說:“曲叔,高姨,你倆什麼打算?”
夫妻倆麵麵相覷,有什麼打算?高秀月從前是車間工人後來做了采購員,曲大江一直在保衛科工作,兩人都不是技術工種,離開工作了近二十年的407廠,去到社會上,能做什麼?
高秀月自嘲道:“要是真被裁了,我能去做銷售,你叔能找個工地當保安。”
宋野:“……”
曲大江又歎氣,和他比起來,高秀月性格還是更樂觀些,這點上曲燎原比較像她。
“我們倆還不到四十,總待在這一畝三分地裡,每次去市裡都覺得咱廠人土得不行。這回要是真下崗了,出去闖闖,說不定也是好事。”她笑著說,“小野,你彆操心這些,你和小曲兒顧好學習就行了,將來考個好大學,我和你叔沒大錢,有小錢,供你們上大學沒問題的。”
曲燎原躺在被窩裡,沒睡著,翻來覆去,好像渾身哪裡都不自在。索性開了夾在床頭的一盞小台燈,玩了會兒手機裡的射擊小遊戲,胳膊有點冷,隻好不玩了,又收了回去。今年家裡暖氣好像燒得不太熱似的。
客廳裡還開著電視,電視裡的聲音混著外麵那三人交談的聲音,哪個都聽不真切。
這仨人在聊什麼?小野怎麼還不回來?
但想到宋野一會兒也要回來這間房間休息,他又不自在起來。
今晚發生的事,到底算什麼事呢?在那個擁抱以後,他就一直陷在一個類似害羞的情緒裡,隻要宋野看他、對他說話、對他笑……他就開始臉紅。
如果說擁抱的當時,曲燎原還迷迷糊糊不是很明白,回來的路上也像是被雪花迷了眼蒙了心,可是回來以後他就開始有點懂了。卻也有點不懂。
如果宋野是個女孩,或他自己是個女孩,他就全懂了。
宋野是個男生,他也是,男生和男生?不對吧?
吱——有點舊了的房門被推開。宋野回來了。
曲燎原的床尾對著門,他蠕動了下,抬起腦袋來看宋野。
宋野道:“哎?你怎麼還沒睡?”
曲燎原裝相道:“我是被你吵醒了好不好。”
宋野把門關好,轉著把手反鎖上了——平時一般是不鎖的。
他進來,把自己的枕頭丟到床尾去,在床頭坐下。
他倆的床擺成一個字母l形,這樣他就像是坐在曲燎原身邊。
他低下頭,看著曲燎原。
曲燎原刹那間感覺自己的臉可能又紅了,不過台燈是暖色,應該看不出來吧。
“你臉紅什麼?”宋野笑著問他。
“我這是被凍著了,怪誰啊?”曲燎原靈機一動,想到了理由。
“怪我,”宋野說,“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曲燎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還說得很認真的樣子,就有點尷尬,道:“也沒這麼嚴重,都沒發燒,睡一覺就好了。”
宋野臉上掛了一點淺笑,道:“不是,我說的是彆的事。”
曲燎原問:“什麼事?”
宋野垂了垂眼睛,有點神秘,又有點得意,說:“一件特彆好的事。”
曲燎原滿頭霧水道:“到底什麼事啊?”
宋野卻不說了,道:“你真沒發燒嗎?讓我摸摸看。”
他來摸曲燎原的臉。
曲燎原怕被發現自己臉頰因為害羞而滾燙的事,躲著不讓宋野摸,躲來躲去,又伸出手來推拒宋野靠近他,漸漸發展成一場打鬨,隔著床頭不方便,宋野坐到了曲燎原的床邊,使出了對付曲燎原的殺手鐧,掀了被子,咯吱他。
怕癢的曲燎原瞬間便被製服了,完全喪失戰鬥力,邊笑邊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小野小野,哥,我親哥,你饒了我吧。”
他睡覺都是穿件舊了的跨欄背心當睡衣,這種背心的領口袖口本來就很大,今天穿的這件已經洗了不知多少次,穿了跟沒穿都沒兩樣。經過一個秋天和半個冬天,他膚色比春夏時白了很多,不再是一個小煤球,而是一塊黃米糕。
宋野停了手。
曲燎原猶如劫後餘生,快要笑死了,這時陡然停下來,還控製不住地微微喘氣,控訴道:“宋小野,你能不能不要總使這招?”
宋野掀回被子幫他蓋好,回自己床上去,脫衣服睡覺。
曲燎原還在說:“知道我怕癢就這樣,太欺負人了!”
宋野伸手關了小台燈,心想,小二百五!這就叫欺負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老師們我錯了,昨天寫一半睡著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