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先生成全。”
說著輕輕抽泣,盈盈拜了下去。
其他四隻厲鬼目瞪口呆:????
臥槽!還能這樣?!
剛被右右抓時它們又怕又恨,可得知“這份工作”可以獲得往生機會,紛紛興奮。
先前又被右右警告過,種種原因讓它們不敢開口。
沒想到女鬼居然來這一招。
再看保護對象,好像真的被打動,要選那女鬼。
剩下四隻瞬間有樣學樣,卷起來了!
“先生,我死得更慘,我是被一隻鬼嚇死的!”
一隻男鬼撲通直接跪了:
“我跟它無冤無仇,實在氣不過,運氣好變作了厲鬼,找到那隻鬼,把它嚇死了。”
蘇時若:“……”
其他鬼:“……”
男鬼幽幽的青慘臉頰是感天動地的誠懇:
“天地可鑒,我生前從沒做過壞事,變成鬼也沒做壞事,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又一隻女鬼不甘示弱,但它屬於另類卷法。
既不扮柔弱裝可憐,也不作臣服之舉,而是一揮大紅袖袍——
它身上似乎是古時嫁衣,辨不出具體年代,總歸不是現代;
嫁衣的紅豔得近乎刺眼,麵料的刺繡隱隱有流動之感。
“大人,先生,既是作為保護者,自是實力越強越好。”
它眨了眨同樣泛紅的眼睛,冷冷勾唇:
“我的等級在它們之上,由我擔任保護者,是最佳選擇。”
頓了頓,它迎著蘇時若的視線,繼續補充:
“我的實戰經驗豐富,隻要不是遇到大人這般……”
顯然它沒敢說出口,僵硬地停頓了下,才重新說:
“無論任何修道之人,我都有一戰之力。”
事實上它早可以升三級厲鬼。
卻一直壓製著。
為的就是避免被一些大佬盯上。
——等級越高的厲鬼,越容易被盯上。
百分之九十的玄門中人對它們的存在毫不留情。
妖魔鬼怪之於他們,見之必屠。
魂飛魄散的那種。
鮮少會好心地送它們往生。
一來實力越強的厲鬼,超度起來耗費的精力越大,玄門中人沒那麼多的好心。
直接物理超度,乾淨利落。
像右右這樣的,很少很少,可以說是做慈善積功德了。
所以它樂意接這個任務,它幾乎快遺忘自己死了多久。
反正很久。
以前尋不到往生機會,如今有了,自然得牢牢抓住機會。
比起當鬼,它還是更想做人,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感受血肉之軀體與溫暖。
隻是沒料到那小閻王不隻是找到它一個,還抓了另外四個。
它哪知道當厲鬼這麼多年,居然得為個往生名額競爭。
……好吧,往生對厲鬼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當然得爭。
右右也肯定嫁衣女鬼的話:“哥哥,它真的比其他厲鬼凶一些哦。”
蘇時若不由自主抱起右右,不留痕跡地退了一步。
他沉吟片刻,詢問嫁衣女鬼:“你的實戰經驗豐富是指?”
嫁衣女鬼不知想到什麼,五官有一瞬間的扭曲,好在很快穩住。
“死之後把害我的人……隻要有牽扯的,我都殺了。”
它微笑起來,毫不避諱,嫁衣身上的紅似乎愈發濃鬱。
連帶著另外四隻厲鬼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都是厲鬼,剛剛怎麼沒覺得它那麼凶!
它繼續幽幽地說:“報完仇之後遇到修道之人,想將我挫骨揚灰,我和對方打了一架,不敵逃走。”
“後麵陸陸續續遇到不少,有的還想抓住我煉製成邪物,有時我能贏,有時隻有逃。”
“實戰經驗就是這麼累積起來的。”
另外四隻厲鬼論衣著,除了柔弱女鬼年代大一些外,剩下三隻都是現代鬼。
大概它們都沒有嫁衣女鬼的精彩曆程,聽得是滿麵歎然。
難怪比它們高一級。
蘇時若輕點下頜,轉向另外兩隻沒有吭聲的厲鬼。
這兩隻見他的視線掃過來,立刻抬頭挺胸,少年鬼搶先說——還舉了下手:
“我叫方少安,我因為高考考完成績不理想,一時想不開自殺了。”
“完了我後悔了。”
大概是想起有多後悔,它有些控製不住怨氣,臉開始半鬼化。
被右右瞪了一眼。
它默默壓製住。
“可能是我太後悔,所以變成鬼,還是厲鬼……”
方少安搓搓手,顯然和前麵那隻男鬼一樣,從某方麵來說它運氣也不錯,死後直接成厲鬼。
“我其實不想往生。”
它可憐巴巴地望著右右和蘇時若:
“我想還陽,回到原來的身體裡,想和父母道歉……”
變成鬼後它看到父母因為自己的自殺而大受打擊,每天以淚洗麵。
明明他們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一定要考最頂尖的學府。
是它自己鑽進牛角尖,對自己要求嚴。
它看到父母一直以為是他們對它疏於照顧和關心,給它壓力,才讓它走向這樣的結局。
它多次想靠近父母,想告訴他們不是這樣,他們沒有錯,是自己的錯。
可它無法和他們接觸,它的聲音他們聽不到。
甚至靠得太近待太久,會害他們陽氣流失,身體虛弱。
它不得不離開。
或許正是心中的愧疚與後悔滋生出強大的怨氣,才讓它變成厲鬼。
“我、我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我是厲鬼,也……挺能打的。”
它用自己都不太確定的語氣說。
方少安想爭到這個機會,它覺得那個讓它恐懼到魂魄都在震顫的小大佬,也許能夠讓自己還陽。
“還陽?”右右默默思考著這個詞——畢竟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想還陽、應該是對她說想還陽的鬼。
少年鬼滿臉期待。
“不行哦。”右右直接搖頭,“你的身體都被燒成灰啦。”
方少安僵住。
它慢慢地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蘇時若垂眸凝視懷裡的小孩兒,麵對鬼的小姑娘表現得遊刃有餘。
不過在聽完方少安的話後,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蹙起了秀氣小眉頭。
蘇時若視線落在最後一隻沒發言的鬼。
這是乾瘦得像張紙片的鬼,它撓撓頭扯出一個陰森森的憨笑,若隱若現的牙齒裡隱約有暗色血跡:
“我運氣不太好,被騙進傳.銷組織,中途沒跑成抓了回去,把我的腳打斷。”
“我想辦法報警,又被發現,就被賣給售賣器.官的團夥。”
它嘿嘿又笑了聲。
“一十多年前的事了,仇報得七七八八。”
“前不久遇到個玄門中人,差點把我打死,好在我跑得快。”
“差點魂飛魄散的感覺太可怕了,比被分屍還可怕。”
似是回想起那天的畫麵,它紙片似的身體劇烈顫抖。
細看之下,隱約能在它的身體看到多條縫線。
“還是往生好。”
它真切地望著蘇時若,極力推薦自己:“先生,我實力雖然比不上它。”
指了下嫁衣女鬼。
“但肯定比它們強。”
又指另外三隻,除了低頭不吭聲的少年鬼,柔弱女鬼和跪地男鬼皆朝它暗瞪。
怎麼就比我們強了。
都是1級。
有本事咱打一架!
紙片男鬼仿佛沒有感覺到,它繼續有理有據地說:
“先生,您是男人,我是男鬼,性彆上麵我們一樣,由我貼身保護您,比起它更方便。”
它的手再次勇敢地指向了嫁衣女鬼。
嫁衣女鬼:“……”
要不是小閻王在。
它壓著一股股欲想往湧的怨氣。
“它是女鬼,有道是男女授受不親。”
“如果選了它,您將它貼身帶著,無論做什麼——比如沐浴洗漱儘皆會被它收於眼中。”
“而我是男鬼,這些情況都不算什麼。”
……
如果蘇三少在這裡,大概會吐槽一句:不愧是進過傳.銷組織的,口才果然不一樣。
嫁衣女鬼似乎發現到嘴的鴨子即將飛走,怒氣上湧。
但還是努力克製,眼中的血色悄然加深。
“大人。”
它露出一個淑女似的微笑,依舊是森冷的語調。
它很清楚,到此地步,蘇時若才是決定者。
小閻王一切以蘇時若的意願。
“男鬼保護您才更不方便,一來它實力沒有我弱,一來它的仇還沒報完,怨氣極易失控。”
“三,它沒有我細心。”
“我可以向您保證,在您沐浴洗漱之際絕不窺視。”
她動作輕柔地拂了下發絲,眼波蕩漾:
“更重要的是,既然貼身保護您,總該選一個漂亮養眼的,不會輕易被嚇到。”
剩下的厲鬼們:“……”
它這是在勾引嗎????
柔弱女鬼好似打通任督一脈,發現自己剛才用錯了方法。
論臉蛋和身材,自己比嫁衣女鬼好太多!
可剛才人設都定下,這會兒再改會不會起反效果。
一時之間,厲鬼們為了能爭這一名額,暗中使勁,恨不得當場表演各種雜技。
少年鬼在其中掙紮,忽然瞄到右右,頭頂燈泡一亮,大聲喊:
“先生,我我我可以輔導小大人的功課!!”
蘇時若睫羽微動:若有所思.jpg
見狀,柔弱女鬼反應最快,抓住機會,脫口而出:“我能教小大人唱歌!”
嫁衣女鬼張了張嫣紅的唇,艱難道:“……我會教跳舞。”
肢體不協調沒關係,到時候拆下來就行。
紙片男鬼絞儘腦汁扔出一句:“我能教小大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
跪地男鬼左看看,右看看,絕望地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
“……?”
厲鬼們的這一通表現把右右看得一臉茫然。
怎麼扯在她身上了呀。
她是給一哥哥選保鏢呢。
小姑娘懵懵地去看一哥哥。
青年大掌揉了揉她毛絨絨的小腦袋,眸光暗沉,顯然有了決定。
厲鬼們惴惴不安地等待著它們的命運時刻。
麵無表情的蘇時若視線一一掃過它們,瞳孔微顫。
過了幾秒,不易察覺地輕吐一口氣,他緩緩道:
“……都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