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撥打急救電話,一邊打開被砸得砰砰響、大有不開門會一直砸、直到砸破為止的大門。
“怎麼這麼慢!耳聾啊。”
敲門的是房東,他是來收租的。
瞅準窗戶有燈光透出,知道有人在裡麵。
他一臉凶相,罵罵咧咧:
“趕緊給這個月的租金。”
緊接著感受著門打開後襲來的冷意,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自家房子配有地暖。
一看就是摳門,為了省地暖費沒開地暖。
田景依言轉了租金給他。
“不夠。”房東哼了一聲,“還差五百。”
田景確認下,皺眉:“是這個數。”
“漲價了。”房東不耐煩道,“你去問問周圍,哪家沒有漲價?我一直沒漲夠意思了。”
“你要不願意就退租,沒人攔你。”
他有恃無恐。
這裡的房子好租得很。
“我簽的是長租,租期內漲價是不合理的。”田景低聲道。
房東掃過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樣,嗤笑一聲:
“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
“這是我的房子,我要漲就漲。”
“你愛租不租。”
田景抿了抿唇,不想再糾纏,轉了五百過去。
要是說不租,房東能立刻讓她打包東西走人。
收到錢的房東滿意,仗著身高優勢,目光順勢往她身後瞄了過去。
田景門隻開了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露出自己半個身體。
房東也沒多想,女人嘛,膽子小正常。
可這視線一投,清楚看到地上躺著個一動不動的人。
他嚇了一跳,當房東的,最怕房客在自己的房子裡弄出點事。
房東下意識推門。
他人高馬大的,手中一用力,田景根本無法擋住,踉蹌著後退。
門大打開。
房東看得更清楚了。
見房東表情各種變化,田景快速解釋:
“我媽摔倒了,已經打了急救電話,等著過來。”
房東臉色不太好看:
“沒死吧?”
“我告訴你啊,我的房子裡要是死了人,你得賠我錢。”
房東最怕租的房子裡有死人待過,要是傳出去,哪還有敢來租的——除非降價。
降價損失的是他切實利益。
房東也不走,好在過了會兒急救聲由遠及近。
田景接著電話,迎接急救車下來的醫護人員。
“田姐!”
來的是熟人。
田景幾乎都認識,哪怕不認識的也比較麵熟。
得知是田姐母親出事,他們趕緊把人抬上救護車,一路烏拉烏拉地去往醫院。
護士一邊安慰田景,一邊在心裡為她歎息。
田姐剛結婚,請假和丈夫出去度蜜月,還沒開心完了,母親摔傷。
要是來得晚一點,人怕是沒了。
護士原本還想同田景八卦一下“姐夫”——丈母娘受傷,女婿居然沒有出現。
見狀,把八卦的念頭默默咽了。
*
房東在旁邊圍觀了救護車把人拉走的全過程。
隻要人不是死在屋子裡的就好。
沒熱鬨可看的他準備離開,忽聽一聲吱呀。
順著聲音轉過去,發現剛才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
房客走的時候忘了鎖門?
這特麼也夠粗心的。
門都不關。
房東上前一步,到底剛收了人家的房租,當做點好事。
他伸出手握住門把朝自己方向拉,試圖將大門關死。
下一秒,他卻鬼使神差地把大門往裡一推。
門本來就是打開的。
房子本來也是自己的。
他進去看看合情合理。
房東大步走進屋內。
他搓了搓因為太冷而冒雞皮疙瘩的手臂,環顧四周。
滿意地點頭——那女人倒是將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
房間門不大,一室一廳一衛的布局,客廳和臥室之間門用布簾隔開。
房東往布簾後走去。
吱……呀……
寂靜中的關門聲顯得格外刺耳。
即將越過布簾的房東腳步本能頓住。
轉過身,看到被他推開的大門緩慢合上。
……他房子的門什麼時候能自動關上了?
不知從哪來的涼氣自腳底冒出,他強自穩住心神,腳下不由自主往前邁。
整個身體越過布簾。
幾個呼吸後,布簾無風自動。
緊接著響起某種咯吱咯吱的怪異動靜。
*
“老黃這孫子去哪了。”
一個染著滿頭刺毛的男人不停撥打某個電話,聽筒裡傳出的是無人接聽。
旁邊乾瘦的男人吐了口煙圈:“人家可是收租大戶?能去哪,肯定去收租了唄。”
刺毛男呸了一聲,指腹不小心又觸到屏幕,房東老黃的號碼又重新撥了出去。
不等他掛斷。
原本悅耳的機械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變了。
變成一個陰詭的音調,辨不清男女。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主已死……嘻嘻。”
刺毛男:“???”
他脫口而出一聲“淦泥糧”,忙不迭把手機甩了出去。
乾瘦男懵了:“啥情況?”
刺毛男很快反應過來,肯定是老黃那孫賊故意搞了個陰間門彩鈴嚇人。
他剛才還特麼上當了!
他罵罵咧咧地轉述給乾瘦男,去撿自己摔破屏的手機。
後者來了興趣,也撥打老黃的號碼。
乾瘦男沒聽到陰間門彩鈴,因為老黃接了,還說了個地址,讓他們過去。
“給你們看一個寶貝。”
“完了請你們吃飯。”
兩人當即過去,刺毛男還打算讓老黃賠他手機。
要不是那傻逼彩鈴,他手機能碎?
“不知道什麼寶貝,老黃那麼神秘。”乾瘦男期待。
從老黃的語氣來聽,多半是大寶貝。
刺毛男又瞅了眼手機,碎裂的屏幕倒映著他的臉,將他的臉切割成無數塊。
冷不丁又想起那個彩鈴。
他莫名打了個寒顫。
“老子不去了。”刺毛男突然說,“讓我去就去,誰稀罕?”
他轉身就走。
乾瘦男撓撓頭:“你真不去?那我去嘍。”
他興高采烈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