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中午十二點差五分的時候, 許知南和趙西禾的另外一位老朋友範宥辰來了。
範宥辰是一位身形高大圓潤的胖子,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永遠不是:這男的有點兒胖,而是:這胖子真白啊。
白的像是侵泡過牛奶, 適合任何花裡胡哨的離譜發色,常常讓許知南和趙西禾羨慕嫉妒恨。
今天聚會之前,範宥辰又去染了一款偏綠色的茶灰係發色, 相當之fashion。
他的穿搭也挺fashion,上身套了一件drew house的黃色笑臉T恤, 下身穿了一條Gucci黑色的束腳運動褲, 外側褲縫處印了一溜金邊,上麵綴滿了古馳的logo。
趙西禾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就被閃瞎眼了:“您這是要去出道麼?”
範宥辰抬起右手,大拇指朝向自己:“胖爺我大小是個網紅, 潮一點怎麼了?”
趙西禾:“……”
範宥辰表麵上是一位正經的作家經濟公司的老板,背地裡卻還有著一個不怎麼正經的身份:某音搞笑博主。賬號粉絲數都快破百萬了。
換好拖鞋後, 範宥辰問了句:“南南沒來麼?”
趙西禾:“南南賢惠, 南南在做飯呢。”
範宥辰圓潤的胖臉一板:“嘖,小趙,這就是你不懂事兒了啊, 不是我批評你, 怎麼能讓總裁夫人去給咱們做飯呢?”
趙西禾:“……”
剛還是“南南”呢,怎麼現在又成“總裁夫人”了?
你這個胖子真是有點兒市儈的嘴臉在身上的!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廚房。許知南正站在火焰旺盛的灶台前翻炒鍋中的辣子雞丁。
比起趙西禾的居家休閒套裝和範宥辰的潮男fashion穿搭,許知南今天的穿衣風格中規中矩, 一件米白色的真絲襯衫搭配黑色直筒西褲,有點兒像是早八人的簡約通勤風穿搭。
不過今早去送林嘉年到機場也確實是趕時間, 許知南也沒怎麼好好弄發型,隻是將烏黑濃密的長發在腦後簡單地盤了一個發髻,露出了一截修長白皙的後頸, 卻將她本就窈窕的身型襯托的越發優雅綽約。
“看咱總裁夫人,有顏值有身材還有廚藝。”範宥辰一走進廚房就開始遛嘴皮子,“這油煙味兒,一聞就正宗!”
趙西禾雙臂抱懷,睨了他一眼:“光動嘴誇誇就行了?怎麼不去給總裁夫人搭把手?不懂事兒啊?”
範宥辰特有自知之明:“我是個廢物,就彆去給秀外慧中的總裁夫人添亂了。”
“你倆可以了啊。”許知南又氣又笑地說,“停止商業互吹,爭當文明市民。”
範宥辰立即擺了擺手,一本正經:“沒吹啊,沒吹,我一點也沒諂媚你,也不渴望著你老公給我公司投資。”
但是沒人把他這句話當真,因為關係好,所以他們仨之間可以隨便玩梗開玩笑。
許知南一邊點頭一邊給他畫餅:“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高低得給你投個五千萬。”
範宥辰也開始畫餅,無限畫餅:“那您就是我司高貴的副總,我旗下關係最鐵的關係戶作家,後門直接開到您家門外。”
許知南還真有點兒心動了:“所以資源全部傾斜於我,給我捧成漫圈頂流?”
範宥辰:“絕對沒問題!”
許知南不假思索:“什麼都彆說了,現在就給我老公打電話,我就是要紅!”說完,就關了火,然後把炒好的辣子雞丁鏟進了盤子裡,打開水龍頭涮了一下鍋,繼續炒下一個菜。
顯然,當漫圈頂流的事兒沒有吃午飯重要。
不過紅這種事,也確實是挺難的,論捧還得論命,單單是憑借著一腔孤勇的話是絕對不行的,趙西禾對此深有感觸。
懷才不遇的趙作家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問了句:“南南,你入圈幾年了?”
許知南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時間:“快十年了吧?不過畢業之前純粹是為愛發電,因為不用考慮生計。畢業之後有好幾年沒再動過漫畫,因為要工作要賺錢,沒那個精力為愛發電了。”
趙西禾對她的話深有共鳴:“確實,像咱們這種自由職業,不確定性太大,除非能夠保證自己餓不死,不然真的沒那個精力為愛發電。”她又歎了口氣,“哎,其實全職也很辛苦的,要是能紅就好了,紅起來就不那麼辛苦了。”
範宥辰瞪大眼睛看向趙西禾:“你一個房姐你還哀歎上了?你辛苦什麼?挨家挨戶收房租很辛苦麼?”
趙西禾不樂意了:“我有房子怎麼了?我有房子我也有理想啊!我就是想紅,我就是想被人吹捧,我就是想追名逐利,想名利雙收,我就是世俗!”
範宥辰沉默了,沉默了好幾秒鐘後,回了句:“小趙,你好坦誠啊,我輩楷模。”
趙西禾點頭:“是的,我做人就是這麼的實在。”
許知南沒有插嘴,唇邊卻洋溢起來了一抹愉悅的笑意,因為她喜歡現在的這種輕鬆氛圍,喜歡和坦誠又坦蕩的人相處。
她沒有社交恐懼症,但她的社交能力也著實殘缺,是一個發育不完善的成年人,她讀不懂人家話語中的潛台詞也不會看人臉色,很容易就會在無意間得罪人,不然她的整個學生時代不會那麼的缺朋少友,就連參加工作後所結識的朋友也不多。
不過,有那麼兩個可以交心的就足以了。
“南南。”趙西禾看許知南一直沒說話,就主動把她拉入了群聊,“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全職的?”
許知南仔細想了想:“一年多以前吧。我老公的公司慢慢走上了正軌,賺到了一些錢,我就可以乾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乾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大概是她人生的最大追求。
因為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是沒有資格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情的,她隻能按照父母規劃好的路線按部就班地往下走。
從她上小學起,她的父母就意識到了他們的女兒不是大眾眼中的聰慧型拔尖人才,所以早早就開始為她謀劃未來的發展道路了。
她沒有把握文化課的能力,就說明她不適合搞學術科研;她對音樂也不敏感,說明她當不了音樂家;也沒什麼體育和語言天賦,說明她走不了運動員或者翻譯家這條路;更沒有經商頭腦,說明她不適合搞經濟金融……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條條道路的話,人家是條條大路通羅馬,而她則是笨拙踟躕、步履維艱。
她的父母在一次又一次的崩潰與失望中探索了一萬種可能,終於很欣慰地確定了她並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她還有著出類拔萃的繪畫天賦。於是他們齊心合力,開始孤注一擲地將她朝著藝術家的方向培養。
他們花重金買房子,讓她被就近分配進了全市最好的小學和初中,又用金錢灌輸著,勉勉強強地將她送進了重點高中,然後找人脈找門路,為她爭取到了一個十分難得的藝術生名額,把她送進了全國頂尖的重點大學。
聽起來她的人生是開了掛的,但這一路走來並不輕鬆,稍微行差踏錯一步都會接受到嚴厲的懲罰。
更何況,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是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的。[1]
她的父母不僅僅是在養育女兒,還在為自己培養可以交換利益的籌碼。
他們原本計劃的是等到她大學畢業後再將她送出國,去全球頂尖的藝術殿堂深造,然後再繼續用錢和人脈為她在藝術圈中砸出個名望,直至那一對富商攜帶著他們的自閉症兒子出現。
她的父母權衡了利弊後,決定先將她嫁人,將精心培養了多年的籌碼變現。因為嫁人之後還是有出國深造的機會的,但如果先出國的話,後續可能就再也遇不到比之更好的變現機會了。
但她自己並不想成為一枚籌碼。
她是一個有感情的、有著自由意誌的成年人,不是一枚可以任人操縱的棋子。
她才不要嫁給一個比她大十歲卻僅有著七歲智商的男人。
於是,她拿出了一份平生從未有過的勇氣,孤注一擲地從那條父母早已為她規劃好的人生道路中跳了出來,走上了一條令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為之震驚的新路。
這條嶄新的道路上布滿了迷霧,崎嶇不平,荊棘叢生,但她卻和林嘉年一路攙扶著,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彼岸。
拔雲見日,迷霧消散,荊棘叢盛放出了玫瑰。
真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也感謝我老公的支持,不然我肯定不敢全職。”
因為她的父母從小為她定下的目標是高雅的、受人仰望、尊敬的藝術家,在金碧輝煌的藝術殿堂裡麵開個人畫展,在衣香鬢影中與上流社會的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觥籌交錯,而不是窩在家裡不出門的網絡漫畫家。
雖說職業不分貴賤,但“藝術家”這個字卻是從小安插在她腦袋上的頭銜。
從一個維度到另外一個維度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即便她更愛當一位漫畫家。
“我全職之前一直在廣告公司當設計師,我也確實是有點兒創意天賦,所以薪水還不錯,領導和客戶也都很認可我,但我一點都不開心,因為我不喜歡處理業務上的人際關係,我老公也察覺到了我的不開心,他開始鼓勵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問他要是做不好怎麼辦?他說不可能的,然後他竟然拿出來了一本畫冊,每一頁上都整整齊齊地貼著我之前為愛發電的時候在網上連載的故事稿,是他一張張打印下來的。他還說我之前就做的很棒,現在隻會比之前更棒。”
範宥辰一個大老爺們兒都聽感動了:“你老公好貼心啊。”
趙西禾則說的是:“你老公一定很愛你。”
許知南:“他確實很愛我。”
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從高中時代起就知道。
正因為知道,她才會產生一種有恃無恐的心態,也才敢在最走投無路的時刻在他身上下賭注。
她也很感激林嘉年對她的這份愛,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回饋這份愛。
要是她能夠分得清楚自己的內心感情就好了……可是,如果真的很愛的話,怎麼會分不清呢?
她很害怕自己對林嘉年的感情不是愛情,而是習慣和感激,所以、她也不太想把內心深處的那團混沌不清的感情給理清楚。
許知南歎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下一道菜是紅燒魚,許知南問趙西禾有沒有啤酒,燉魚的時候倒進鍋裡去腥。
去儲物間拿酒之前,趙西禾特意問了範宥辰一句:“你喝啤酒麼?”
範宥辰覺得自己喝沒意思:“你倆喝麼?”
趙西禾:“我可以陪你小喝兩杯,但是南南不行。”
範宥辰:“南南怎麼不行呢?光咱倆喝有什麼意思?”
趙西禾笑著回了句:“因為南南懷孕了!”
範宥辰驚訝萬分:“那你怎麼還敢讓她去炒菜呢?”他這回真沒開玩笑,但他也是真的不會做飯,急慌慌地對許知南說了句,“你放下吧彆做了,彆再動胎氣了!”
許知南滿不在乎地回道:“沒事兒,炒個菜而已,胎氣哪那麼容易動?”
趙西禾雙手一攤,一臉無奈地看著範宥辰:“你看,不是我讓她去做飯的,她非要露一手。”
範宥辰擔憂地看著往熱油鍋裡扔蔥薑蒜末的許知南:“這麼大油煙,你不會惡心麼?我姐懷孕的時候恨不得把膽汁都給吐出來。”
許知南一邊翻炒爆香一邊說:“我還好,除了早上剛起床的時候會有點兒反胃,其他倒是沒什麼太嚴重的妊娠反應,基本一切正常。”
如果不是因為例假推遲了十幾天沒來,她可能都不會往懷孕那方麵想。
範宥辰:“你家孩子還挺懂事兒的,不折騰人。”
許知南揚起了唇角:“是呀,很懂事的乖寶寶。”
“那你也彆太累了。”趙西禾看了一眼餐桌,說了句:“炒完這個菜就不用炒了吧?四個菜夠咱仨吃了。”
“菜都切好了,還不炒完麼?”許知南又說,“其實我在家不怎麼做飯,但我又想在結婚六周年那天親手下廚給我老公做頓飯,這幾天趁我老公不在家趕緊練練手。”
趙西禾沉默片刻:“合著你這是拿我們倆當小白鼠呢?”
許知南有點不好意思,但很懂語言藝術:“不是小白鼠,是偉大的試菜達人。”
趙西禾:“……”怪不得你是總裁夫人呢,太會說話了。
趁她倆說話的功夫,範宥辰圍著廚房走了一圈,奇怪地問了句:“雞鴨魚肉都有了,怎麼沒整個蝦呢?”
許知南:“我老公吃蝦過敏,症狀很嚴重。”
範宥辰的腦海中突然有了個生物學疑惑:“那你現在能吃蝦麼?”
許知南都被問懵了:“他不能吃蝦跟我有什麼關係?”
趙西禾舉手搶答:“因為你懷孕了,你肚子裡有個小的!”又總結著說了句,“老範問的是遺傳學問題!”
許知南:“……”
範宥辰再度手背拍手心:“你看看!你看看!傻了吧!懷孕之後傻了吧!”
許知南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她還挺喜歡吃蝦的,林嘉年不在家的時候她經常讓王姨單獨給她做蝦吃。
不過,謹慎起見,許知南還是做了個決定:“那我以後也不吃了。”
但範宥辰的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答:“所以,嚴重的過敏症狀會遺傳麼?你老公他爸媽過敏麼?”
許知南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沒有父母。”
趙西禾剛剛已經有所耳聞,範宥辰卻是第一次聽說,當即目瞪口呆:“啊???”
許知南關了火,轉身看向了他,輕歎口氣:“他是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的小孩。”
範宥辰的圓眼微微瞪大:“怎麼能夠確定是被遺棄的呢?萬一是他走丟了?或者是被人販子拐賣了呢?”
趙西禾也感覺範宥辰說的有點道理:“是啊!”
許知南回答說:“他是在四歲那年被送去了孤兒院,當時他已經有記憶了,記得自己曾經有父母,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弟弟。”
趙西禾微微蹙眉,遲疑著說:“是因為弟弟出生了,所以把他扔了?家裡養不起?”
許知南搖頭:“不知道,反正從四歲起他就在孤兒院了,直到現在他的父母也沒來找過他。”
範宥辰接了句:“最好彆來找。”
許知南不理解:“為什麼呀?”她覺得人人都有資格和權利知道自己是被誰帶來這個世界的。
範宥辰認真地跟她分析:“你老公當年要是自己走丟了或者被拐賣了,親生父母找來是好事兒,要真是被故意遺棄的,現在再來找,八成就是看你們發達了找上門要錢的,純純給你們添堵。”
許知南愣住了,越想越覺得範宥辰說得在理:“那還是彆來了!”
趙西禾點頭附和:“我也這麼覺得。”
越想越糟心……許知南晃了晃腦袋,把這種糟糕的可能性晃了出去,繼續開火做飯。
她雖然不怎麼經常下廚,但手藝還行,一口氣做了八菜一湯,四葷四素,還抽空整了一道飯後小甜點。
趙西禾跟範宥辰光是試菜就試飽了,最後更是吃到了撐,但即便如此,菜還是剩下了一大堆。
飯後,人聚在了客廳,先看了兩場電影,然後開始玩起了鬥地主,一邊玩一邊說八卦,短短兩個小時能有無數個人在他們仨嘴裡身敗名裂。
範宥辰吃過晚飯後就走了,許知南卻沒走,在趙西禾家留宿了,反正老公也不在家,住哪裡都一樣,住在趙西禾家還能跟她互相聊一些閨蜜之間的悄悄話。
許知南在趙西禾家裡住了晚,第四天下午回了家。當天晚上,她又給林嘉年打了一通電話。
自從林嘉年去C市出差之後,她天天晚上都會給他打視頻電話,倒不是說她多麼的離不開林嘉年、內心多麼的寂寞,而是不放心孟逸磊那個人,所以才天天晚上打電話查崗——她相信林嘉年,不相信孟逸磊——如果林嘉年隻是單獨一個人去出差的話,她倒不會查崗查得這麼勤了。
已經接近夜裡十一點了,手機鈴聲響起時,林嘉年剛從浴室裡麵出來,身上僅裹著一條淺灰色的浴袍。
視頻電話一被接通,許知南就問了一句:“你在酒店麼?”
“在。”為了讓許知南放心,林嘉年還把攝像頭的前後方向調整了一下。
還是前幾晚的那間酒店房間,許知南滿意地揚起了唇角:“好吧,算你今天合格了,可以把鏡頭調回來了。”
林嘉年被她的好情緒渲染到了,俊朗的眉宇間漸漸流露出了溫柔笑意,如同日照金山,皚皚白雪被渲染上了一層火一般的燦爛光輝。
重新在屏幕上看到林嘉年之後,許知南又關心地詢問了一句:“這次的投標進展怎麼樣呀?”
林嘉年:“還不錯,比預期的要好。”
來C市之前,他和孟逸磊基本是不抱希望的,然而等他們倆到了之後才聽說梁肆言的瑞安科技竟然退出競標了。
後來倆人一分析,感覺可能是梁家人怕落人口舌,所以才要求梁肆言主動退出了。
許知南感知到了林嘉年語氣中的那份胸有成竹,唇角再度不自覺地揚了起來:“行吧,隻要能把這麼重要的項目拿下,也不枉你犧牲了那麼多陪我的時間。”
其實許知南是想表達自己對他的體恤和理解,然而林嘉年內心對她的虧欠卻越發深刻了,他滿含歉意地向她許諾:“等這個項目落地,我就休假,帶你去旅行,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旅行。”
隻有兩個人啊?
那應該是不可能了……許知南在心裡偷笑了一下,回了句:“我等你回家,後天晚上你一定要回家。”
當初說好了是七號之前就能回去,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最快也隻能七號當天回。
房間門鈴突然響起,將林嘉年想要說的話堵在了嘴邊。
時間真的已經很晚了,他詫異地蹙起了兩道修長整齊的濃眉,許知南也在電話裡不高興地問了句:“誰呀這麼晚了?”
“不知道。”林嘉年舉著手機朝著房門走了過去,看了一眼牆壁上懸掛著的貓眼屏幕,回了句,“孟逸磊。”
許知南並不想和孟逸磊有什麼交流,直接的間接的都不想,不然隻會加重她對孟逸磊老婆的負罪感,於是立即對著電話說了句:“我先掛了,你倆聊吧,不許跟他出去廝混啊,我去睡覺了。”
孕婦不能熬夜,還必須保持心情愉悅。
說完,她就把電話撂了。
林嘉年這才打開了房門。
孟逸磊都在門外站了大半天了:“你乾什麼呢?都到門口了不給我開門。”
林嘉年:“給我媳婦兒打電話呢。”
孟逸磊揶揄一笑:“大半夜查你崗呢?怕我帶你出去鬼混?”
林嘉年不置可否,直接岔開了話題:“你到底什麼事兒?”
孟逸磊言歸正傳:“你襯衫多不多?我剛才收拾行李箱的時候把咖啡撒進去了,沒襯衫穿了,你要是有多的話借我一件。”
“有。”林嘉年返回了房間,孟逸磊跟在他後麵走了進去。
林嘉年走到了雙開門的大衣櫃前,用雙手拉住了門柄,同時將兩扇門一起打開了。
寬敞的衣櫃裡整齊有序地懸掛著許多套已經搭配好的西服襯衫,就連領帶和配飾都已經在左胸前的口袋處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