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測驗結果是兩道杠。……(2 / 2)

你就作吧 張不一 24427 字 9個月前

合作多年,孟逸磊還真是第一次見識到林嘉年的衣櫃,驚訝又佩服:“你自己弄的?”

林嘉年神不改色:“我媳婦兒給我配好的,到酒店直接掛起來就行。”

孟逸磊:“……”

怪不得非要把兩扇門全打開呢,就是顯擺著給他看呢。

其實孟逸磊是有點兒羨慕的,許知南那種女人,雖然有些傲氣,還事兒事兒的特不討人喜歡,但卻足夠好看,也夠有文藝底蘊與生活品味,單從形象和氣質上來說,她真挺拿得出手。

就是太敏銳了,不好掌控,也就林嘉年這種沒有花花腸子的男人受的了她。

想了想,孟逸磊又問了句:“你媳婦兒給你洗衣服麼?”

林嘉年:“一般都是家裡阿姨洗。”

孟逸磊舒了口氣:“我想著也是,”不然他也不會來找林嘉年借襯衫,“你媳婦兒是個大藝術家,十指不沾陽春水,但配衣服這種花裡胡哨的事兒她總是能乾的特彆好。”

林嘉年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不悅地說:“我媳婦兒招你惹你了?你天天對她意見這麼大?”

孟逸磊問心無愧:“她對我意見也不小。”

“……”

林嘉年還真是沒法兒反駁這話,但他不得不維護他媳婦兒:“她對你沒意見。”說完,就從掛衣服的橫杆上取下了一套淺灰色的西服,遞給了孟逸磊。

孟逸磊隻把白襯衫從衣掛上取了下來:“襯衫就行,西服不用。”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孟逸磊就換上了林嘉年的襯衫。他們倆的身形身高差不多,孟逸磊穿著林嘉年的襯衫十分合身。

換好衣服後,他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門。

第二天清晨,許知南又收到了齊路揚發來的微信消息。

齊路揚已經回國了,並且又一次地詢問許知南能不能找個時間見一麵?

許知南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大一會兒,回了句:【行。】

齊路揚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今天可以麼?】

許知南想了想:【今天不行,今天要給出版社返稿子。】

齊路揚:【明天?】

許知南遲疑了,因為明天是結婚紀念日啊……結婚紀念日去見前男友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她就是去還個錢而已,早點兒把欠的人情債還完了,就一身輕鬆了啊,不然她心裡麵一直惦記著錢的事。

錢一還完,就徹底兩清了。

反正林嘉年也是明天晚上才回家。

權衡了許久之後,許知南做出了決定:【明天上午十一點,盛夏裡見。】

盛夏裡,是她從學生時代起就經常去的一家咖啡館。

咖啡館的老板是一位極為英俊的中法混血,血脈裡天生自帶著法式浪漫,店中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皆蘊含著一股羅曼蒂克式的熱烈與奔放。

老板最拿手的一樣作品是手衝瑰夏。每一顆咖啡豆都是他自己烘培的,他將骨子裡的法式浪漫風情與高超嫻熟的技藝全然融合在了一起,及儘可能地發掘出了瑰夏獨樹一幟的甘甜風味。

她最愛喝的也是瑰夏。每每到店裡,她都會點一杯手衝咖啡,坐在臨窗的位置,望著窗外的那棵高大繁茂的梧桐樹,一坐就是一天。

齊路揚回了她一個字:【好。】

許知南放下了手機,掀開被子下了床。到了衛生間後,她拉開了洗手台下方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來了一隻未開封的驗孕棒。

昨天下午回家的途中,她順路去藥店買了兩根驗孕棒。

擔心驗孕棒的結果會有誤差,所以許知南準備今天早上驗一次,明天早上再驗一次——雙管齊下,保準精確!

然而,當她坐上馬桶的那一刻,腦子裡麵又突然冒出來了一個相當犀利的問題:那我為什麼不直接去醫院驗呢?醫院的檢查不比驗孕棒更準?

真是一孕傻年,她的腦子已經開始不好用了。

許知南為自己急轉直下的智商歎了口氣,然後迅速拆開了驗孕棒的包裝盒。

測驗結果是兩道杠。

雖說是預料之中的結果,但許知南還是難以自持的激動了一下下。

從馬桶上站起來後,她直接走到了洗手池前,撩開了白色的真絲睡裙。

明亮潔淨的鏡子中,她的小腹依舊白皙平坦,但是已經有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在其中孕育著了。

許知南的內心突然升騰出了幾分異樣的情緒,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感覺幸福,卻又覺得心酸。

她從第一次來生理期起,就下定了決心這輩子都不要當媽媽。

她不討厭小孩子。她隻是討厭媽媽這個角色,討厭當媽媽。

她從她的母親身上看到了“媽媽”這個角色的可悲性,她無私、疲倦、勞苦,思慮過度,卻又強勢、自私、冷酷、崩潰,並且這種崩潰不隻是對她個人來說的,還對她的孩子們來說。

她的母愛總是苦大仇深,她覺得自己的付出必須得到回報,她要求她的女兒必須懂得感恩。就好比說,她給她請了一位頂級鋼琴家作為她的鋼琴老師,課後,她從不會誇獎她表現的有多棒,她隻會冷酷的、苛責地對她說:“你應該珍惜這麼好的老師,而不是沾沾自喜。”

她還經常對她說:“你的起點已經是許多人的終點了,不要有那麼多的怨言,你應該感恩你的父母,而不是當一頭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在年少時,她總是被她的母親預判為“白眼狼”。後來她和林嘉年結了婚,徹底落實了“白眼狼”的身份。

她的父親也是讓她對“媽媽”這個角色感到悲哀的另外一重原因,因為她的父母根本就不相愛。

他們之間沒有琴瑟和鳴的溫情,因為他們不是夫妻,而是一對合作方,他們的合作項目就是婚姻,教育孩子是合作項目中最重要的一條。

感情對於這對商人來說是完全不重要的,他們隻需要在外人麵前逢場作戲就好,私下裡,他們相敬如賓,真正的入幕之賓,而非枕邊之人。

她的父親從不在乎她的母親心裡有誰,她的母親也從不在乎她的父親外麵有誰,隻要不影響他們兩個之間的合作項目,他們倆都可以對對方的不忠視而不見。

記得她上小學五年級那年,某天下午放學後,一輛黑色的埃爾法保姆車停到了她的小學正門前,裡麵坐著一位在當年紅極一時的女明星。

明星的號召力很大,不少人聚集在那輛車的周圍,試圖一睹大明星的真容。

媽媽還沒來,於是她也好奇地湊了過去,但意外又驚喜的是,對其他人橫眉冷對、嗬斥後退的助理卻唯獨對她網開一麵,不僅對她笑臉相迎,還客客氣氣地把她請到了車上。

然後她就在車中和那個十分漂亮的阿姨一起吃起了餅乾,阿姨還十分溫柔地問了她幾個問題,又誇獎她長得漂亮,乖巧懂事。

她當時特彆喜歡那個阿姨,覺得這個阿姨世界上最善良的仙女。

後來媽媽來了,把正玩的不亦樂乎的她從車上接了下來。雖說媽媽並沒有發怒,一如既往地端莊自持,但她卻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媽媽的怒火。以及,那個漂亮阿姨對媽媽笑得十分明豔,明豔到誌得意滿。

再後來,家中就地震了。

不是那種天崩地裂的震,而是潤物細無聲的崩裂,令人不寒而栗、透不過氣。她常常會在晚上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她就覺得都是自己的錯,她後悔上了那輛車。

一周之後,奶奶和爺爺趁著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把她接走了,送往了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阿姨家,還要坐飛機才能過去。

往後兩個月,她沒再見過媽媽,卻去了好多遊樂場,還不用上學,不用上家教課,爺爺奶奶經常來看她,每次來都給她帶好多零食和新衣服新玩具。

再次見到媽媽時,她是和爸爸一起來接她的,他們兩個似乎和好了,那股崩裂的氣氛不見了。

伴隨著他們的和好,那位堵在校門口接她的當紅女明星突然消失在了大眾視野,再也沒有回歸過,並且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他們的合作又回歸了正途,並以那位女明星璀璨的星途為示例向其他妄圖破壞他們合作關係的人做出了嚴厲警告。

與此同時,媽媽獲得了查看爸爸的家族名下所有企業的核心機密資料的權限。

一年後,她的弟弟出生了。

爺爺奶奶是更喜歡男孩兒的。

媽媽的手中又有了一張更厲害的王牌。

小時候的她並不明白弟弟的出生意味著什麼,甚至還為此感到開心,逐漸長大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那意味著父母的合作永遠不會被打破了。

利益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牢靠的關係,而她和弟弟,隻是他們在合作的過程中生研發出的一樣產品。

孩子是產品,母親是產品的負責人。

正因為明白了一切,所以她才不想成為母親。

她害怕自己會變成和她的母親一樣嚴苛冷酷的母親,害怕會遇到一個和她的父親一樣嚴肅冷峻的丈夫。

母親可以容忍不忠的丈夫,容忍冰冷的婚姻,那是因為她根本不在乎感情,她更在乎的是利益,她的頭腦清楚,她知道自己要是什麼樣的人生,不然她不會在婚前放棄她的一生摯愛。

但許知南卻做不到不在乎感情。

她從小就渴望感情,因為家中的溫度實在是太冰涼了,所以她總是渴望著一份如太陽一般熾熱無邊的愛情。

齊路揚是第一個讓能她感受到陽光照耀的人。

然而齊路揚這個人又太過耀眼奪目了,如同詩詞中的風流倜儻少年郎,僅僅是騎馬倚斜橋,就能贏得滿樓紅袖招。[2]

在正式認識齊路揚之前,她就已經從許多女生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了,從大學的軍訓期間就開始不斷地聽說。

聽說他是個英俊瀟灑的多情種;聽說他的前女友們都很漂亮;聽說他和其中一位前女友的感情過程特彆曲折狗血,分分合合好幾次;聽說他和音樂學院的那個大名鼎鼎的院花正在搞曖昧;聽說他兩個學年換了輛豪車;聽說他的家裡有好幾家上市公司……等等等等。

反正,在她還沒有正式認識他之前,就已經把他了解透了,並在心裡給他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叉,並加了備注:自古風流出少年,這是位浪子。

然而她卻從未想過,自己最終也會成為“聽說”中的一員。

他們的相識也挺戲劇化。

她和齊路揚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排球場,大二下學期,他們兩個學院的人因為場地的使用權爭奪了起來。

其實她沒什麼運動天賦,但是學校組織排球賽,每個學院必須組隊參加,導員看她長得高,就替她報名參加了女排比賽。

然而學校的排球場並不多,南北兩個院加起來才十個場地,根本不夠幾十個學院的訓練。

五月份的某天下午,她們美術學院的女排和他們計算機學院的男排因為一個場地的使用權爭得不可開交,因為兩方人馬手中都有導員親筆寫下的“諭令”,所以雙方都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兩個學院劇烈爭執時,她並沒有參與,因為她本就不擅長社交,更彆提據理力爭了,於是她就默默地坐到了角落裡,安安靜靜地替大家看東西。

後來,排球隊的隊長悄悄摸摸地湊到了她的身邊,對她耳語:“把你的防曬服脫了,然後你去跟對麵的隊長說,讓我們先用。”

她愣住了,用僅僅露在外麵的兩雙眼睛震驚地盯著隊長。

隊長比她大兩歲,是即將畢業的大四學姐:“男的都是色胚,講理不管用,就得上美人計。”

美、美人計?

色-誘麼?

她緊張的要命,臉都紅了:“我我我、我我不行啊我!”

隊長:“你現在這反應就挺好,紅著臉說最好!”

她:“……”

隊長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讓他們先用的話,咱們就隻能天黑之後再訓練了……總之,小許,姐妹們全靠你了!”

她:“……”

隊長的目光殷切,仿佛將全隊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一橫牙一咬,豁出去了,把罩在自己身體和頭臉上的防曬服脫了。然後,隊長把導員的親筆“諭令”交給了她,又給她加油打氣了一番,並將“隊長”的身份暫時交給了她。

她將馬尾辮重新紮了一遍,還用力地抿了抿雙唇,試圖用壓力使唇片變得更加紅潤飽滿,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攥著導員的“手諭”走到了兩隊中間。

齊路揚是對方的隊長,身形高大,穿著黑底白字的球衣,戴黑色護腕,穿白色球鞋。

雖然她從未和齊路揚有過正麵接觸,卻能夠精準地在人群中認出他。

整個學校裡,沒有人會不認識齊路揚。

她直接朝著齊路揚走了過去,心跳如鼓,緊張到呼吸困難,小腿肚都在發顫,生怕他看穿自己的“計謀”。

然而,真正的走到齊路揚麵前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齊路揚的身高。

他比她高出半頭還要多,她需要抬起頭看他,身型的差距頓時就造成了氣勢的差距,她本就不安的內心越發的心虛了。

並且,從她的這個角度看去,最先看到的是他修長脖頸上凸起的喉結,然後是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硬朗的線條感灼灼逼人,強勢的荷爾蒙氣息撲麵而來。

少年低頭看向她,眼簾微微的垂著,似笑非笑的丹鳳眼中透露著簡潔的詢問。

她忽然就有點明白了為什麼他能夠贏得滿樓紅袖招了。

“我、我是美、美院的、的隊長,”才開口說了幾個字,她的臉就開始發燙了,舌頭也打了彎,無論如何都捋不直,“我們、我們我們也、也有、有手諭、不不不,不是手諭,是、是導員的、的批條。”

說話的時候,她一直不敢抬頭,即便沒有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紅到了耳朵根。

她聽到齊路揚低笑了一聲,吊兒郎當地開口:“你真是隊長?”

她點頭:“我我、我是。”

齊路揚:“隊長是個小結巴?”

她:“……”

周圍人哄堂大笑,她卻突然不緊張了,因為她開始生氣了。

人隻要一開始生氣,什麼負麵情緒都不會有了,因為怒火可以焚滅一切。

“我不是結巴。”她的舌頭突然就捋直了,也敢直視他了,還在瞬間學會了據理力爭,“我們也有導員的批示,憑什麼要把場地讓給你們?”

齊路揚擺出了一副認真思索的表情,垂眸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後麵有男生急了:“齊哥?”

齊路揚卻沒理會那個男生,她還以為自己的美人計成了,結果齊路揚卻對她說了句:“要不這樣,公平起見,咱們倆石頭剪刀布,誰贏了,哪邊就先獲得場地的優先使用權?”

她不敢擅作主張,悄悄地看向了不遠處的真隊長。

隊長朝她點了點頭,她才敢回答:“好啊。”

出拳之前,齊路揚突然對她說了句:“我出剪刀。”

她懵了,大腦飛速運轉著,分析著他這話的真假。

最終,她選擇了相信,因為她蜜汁自信的覺得自己的美人計應該還是有點兒用的,然後出了石頭。

結果齊路揚出了布。

她輸了,慘敗……連帶著全隊都輸掉了場地的優先使用權。

她憤懣不已,咬牙切齒地瞪著齊路揚那個大騙子。

齊路揚卻笑得開懷又肆意,還特欠揍地對她說了句:“不要相信男人,男人都是騙子。”

她:“……”

好的,我記住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後來,齊路揚帶著計算機學院的排球隊員們訓練的時候,她抱著胳膊站在場地外生悶氣,同時暗搓搓地在心裡想:我倒要看看你的球技有多高超,打得不好我第一個嘲笑你!

齊路揚是隊長,也是第一個上場發球的人。

他將球高拋,雙腳彈地而起,高舉手臂用力將球擊出,烏黑濃密的短發飛揚,手臂肌肉賁張。

那股蓬勃的爆發力赤-裸地彰顯著排球的暴力美學。

然而他的第一個球就發偏了。

發出界了,“砰”的一聲落在了許知南的麵前。

齊路揚不得不跑來她這裡撿球。

許知南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不停地嘲笑他:就這?就這水平還當隊長呢?還沒我發球發的好呢。

齊路揚發第二個球之前,緊緊地抿起了薄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起來像是在調整狀態,屏蔽乾擾。

然而,他的第二個球卻又發偏了,再一次不偏不倚地發到了許知南的麵前。

當他再度跑來撿球的時候,許知南似有若無地意識到了什麼。

在發第個球時,齊路揚的神色開始變得坦蕩無比。

輕鬆拋球,用力拍出。

當他又一次將球發到許知南麵前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意識了一件事:

齊路揚贏了場地,卻中了美人計。

在他第次將球從她麵前抱起時,對她說了一句:“能加個微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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