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的早,大山裡麵也沒什麼活動,他們倆不得不早早地打道回府,洗漱上床,為了明天的爬山活動養精蓄銳。
民宿是許知南訂的,訂了一間雙人床標間,倒不是想和林嘉年分床睡,而是元旦節的訂單太火爆,她壓根兒就沒有搶到大床房。
民宿裡麵的單人床又窄小,才一米二寬,所以他們隻得暫時地分開睡。
然而山中的夜晚是真的冷,比沒有暖氣的家中還要冷上好幾倍,身上的被子也沒有家中的被子柔軟厚實,頗有種“布衾多年冷似鐵”的感覺。
許知南被凍得瑟瑟發抖,渾身冰涼,最終,受不了地說了一聲:“林嘉年,我冷。”
林嘉年立即抱著他的被子來找她了。
他們倆又重新擠在了一張小床上,如同在家中一樣,麵朝一個方向側身躺著,他從身後抱著她,中間隔著一層被子。
但還是冷。
許知南猶豫了一會兒,對林嘉年說了聲:“你把我的被子掀開,進來抱著我。”
林嘉年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掀開了那層被子,鑽進了她的被窩裡,將她擁入了懷中。
他們的身上都穿著睡衣,但並不厚,因為在被子裡穿的越厚越不暖和。
她身上穿著一條長袖睡裙,白色的直筒款,麵料是純棉的,貼身舒適。林嘉年的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和淺灰色的居家褲。
沒有了中間的那一層被子,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在頃刻間被拉近了不少,像是一步跨越了千山萬水。
她能夠清楚的感受他寬闊胸膛的緊實感和溫暖的體溫,甚至能感受到他在她耳後呼出的熱氣。
越來越熱了。
從寒冬變成了酷暑。
她焦急又不知所措地閉上了眼睛,試圖用意念控製自己儘快進入夢鄉,然而卻被突如其來的堅硬感打破了立場。
他抵著她了。
她尷尬又呆楞地睜開了眼睛,林嘉年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正欲下床,她卻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嘉年愣住了,舉棋不定地看著她。
她卻沒看他,發燙的臉頰將呼吸都給燒慌亂了:“躺、躺下。”
林嘉年並沒有照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認真又沉著地詢問她:“知南,你確定麼?”
他的嗓音卻在發燙,低沉中透著沙啞。
許知南抿了抿唇,小聲回了句:“確定。”
他們倆也不能一輩子這樣同床異夢。
但她還是心有餘悸:“彆弄痛我。”
他立即篤定地向她保證:“絕對不會,以後都不會!”
“以後”這兩個字又給她的臉上糊了一層熱毛巾,燙臉皮不說,還悶的她透不過氣。
她鬆開了林嘉年的手腕,把自己的臉埋進了枕頭裡。
身後的床墊一陷,他再度從背後將她攬入了懷中,安撫她時的動作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小心和溫柔。她逐漸迷失了自己,如同喝了醇厚的紅酒,在熏醉中流離失所。
時機成熟,他拆開了房間配備的避孕套。
這次真的不疼,他舒緩又輕柔,如同春日的潮水溫柔地席卷、衝刷著青草河畔。
冰雪消融,萬物滋生。
但他實在是太溫柔了,起初的溫柔是享受,後來就是折磨。
她受不了如此緩序的溫柔,像是身體和靈魂上被磨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急需填補。
但林嘉年也對第一次心有餘悸,根本不敢放縱自己,竭力地克製著,即便是再難受也不敢粗重地對待她,怕弄疼她,頸部都憋起青筋了,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流。
她也很難受,開始央求他。他這才逐漸卸去了顧慮,終於放肆了起來。
在某一個時刻,她用雙臂攀住了他的肩頭,弓起後背,主動親吻了他。
四唇相抵的那一瞬間,她明顯地感覺到了林嘉年的動作僵住了。她立即鬆開了他的唇,備受折磨地說:“彆停!”
“危機”解除後,她仰長了脖子,長舒了一口氣。林嘉年在這時將臉埋進了她的頸窩,柔和又細碎地親吻著她,吻跡一路上移,小心翼翼地遊移到了她的唇畔,試探著、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她沒有回避,他終於敢親吻她了。
他的吻依舊是生澀笨拙的,卻熱烈。
她感受到了他熾熱滾燙的愛。
這一次也比第一次要成功的多,更愉快的多。
他們都從中體會到了滿足和鮮活感。
結束後,林嘉年再度將她抱進了懷中,這次他們不再是麵朝一方側身躺著了,而是麵對麵的相擁。
皮膚緊貼著皮膚,他們終於感受到了彼此最真實的體溫。
那天晚上的被窩也是異常的暖和,許知南的手腳終於熱了起來,沒過多久就睡著了,踏實而沉穩,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他們的原計劃是徒步爬上山,然後坐纜車下山,但是晚間的體力消耗太多,許知南已經沒有那個精力徒步爬山了,腿都是軟的。
她和林嘉年一起坐纜車抵達了山頂。
山頂有一座神廟,新年頭一天來燒香的遊客真不少。許知南秉持著中國人慣有的“來都來”了的原則和心態,也從案台上拿起了兩柱免費香,還把其中一柱香給了林嘉年。
等了好久,殿前的蒲團才空出來。
許知南和林嘉年一起並肩跪在了神像前。
她雙手持香,虔誠地閉著眼睛,在心裡祈了一柱平安香,許願新的一年萬事順利,平安喜樂。
當她睜開眼睛之後,才發現林嘉年一直在看她。
“你乾嘛呢?”她奇怪地問他。
“知南。”林嘉年認真又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向她許諾,“我當著漫天神佛的麵向你發誓,我一定會讓你重新變回公主。”
其實許知南從不覺得自己是公主,也沒覺得自己有多高貴,她隻是一個倒黴的、被養成巨嬰的嬌氣大小姐而已。
但林嘉年深邃又專注的目光卻令她迷失了一瞬。
在那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公主,因為她有騎士,願意為她披巾斬棘,開疆擴土,複辟山河。
這麼多年以來,林嘉年也一直堅守著他在神佛前許下的承諾,一直把她當成公主對待。
他也確實是兌現了當初的承諾,他一步步地,讓她從不足十平方米的擁擠出租房搬進了三百平的獨棟彆墅,讓她開上了昂貴又豪華的轎車,讓她重新回到了結婚前的物質水平。
但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諾之後就不想再繼續了。
他要和她離婚,因為他愛上了彆的女人。
那個在漫天神佛前發誓的窮小子,那個即便是清楚自己有著嚴重的過敏症狀也不想讓她失望,一聲不吭地吃完所有蝦仁餃子的林嘉年,也是會變的。
他不再愛她了。
但是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是愛著他的。
許知南的視線再度模糊了,鼻腔和喉嚨再度用上了酸楚的疼痛感。
她用雙手緊緊地攥著方向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不想和林嘉年分開,放不下六年相依為命的羈絆,但她忽略不了那件充滿了曖昧痕跡的襯衫,讓她發自內心的惡心和厭惡。
隨後,許知南用手背蹭了蹭臉上殘留的淚水,待到視線重新恢複了清明,乾脆利落地踩下了油門。
離婚就離婚,她一點都不在乎,大不了孩子她自己養。
回到家之後,許知南直接去了三樓,毫不猶豫地敲響了緊閉著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