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許知南才勉強適應了獨自一人生活,卻永遠無法適應自己做的飯,甚至經常懷念自己還在當打工人的時候每天帶著林嘉年給她做好的午飯去公司的日子。
那個時期,她簡直是午餐時間段的辦公室小紅人,每當拿出飯盒準備去熱飯的時候,同事們就會湊過來看看她今天又帶什麼好吃的了。
林嘉年要是沒出軌就好了……孕婦的情緒波動本來就大,許知南在頃刻間悲從中來,眼圈一紅,眼淚瞬間就冒了出來。
林嘉年端著魚來的時候,許知南已經哭濕了兩張衛生紙了。
林嘉年手忙腳亂地將手中的白瓷盤子放在了餐桌上,著急又擔心地詢問她怎麼了?
許知南緊緊地咬住了下唇,一邊掉眼淚一邊委屈又生氣地在心裡想:怎麼了?你這個負心漢也好意思問我怎麼了?裝無辜你倒是裝的有一套。
她又負氣地抽出了一張嶄新的衛生紙,迅速把不值錢的眼淚一擦,賭氣一般拿起筷子開始悶頭吃飯。
前幾口吃的食不知味,內心全是悲傷,嘴裡全是苦味,不過吃著吃著,就越吃越香了。
林嘉年一直沒敢坐下,緊張、擔憂又不知所措地站在餐桌旁,等許知南情緒穩定一些了,他才輕輕地實木椅子從桌麵下拉出來,坐在了許知南的對麵。
許知南也不搭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悶聲不響地夾菜吃菜。
過了一會兒,她忍無可忍地抬起了腦袋:“林嘉年,吃飯,彆盯著我看,我臉上沒飯。”
林嘉年並沒有拿起筷子,輕歎口氣,目光專注地直視著許知南的眼睛,很認真地說:“知南,搬回家住吧,你現在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許知南不假思索,斬釘截鐵:“不搬。”
林嘉年以為她是因為自己才不想搬回家,於是又向她承諾:“我可以搬走,讓王姨照顧你。”
許知南咬了咬牙,抬眸盯著他:“你要搬去哪裡?再搬去酒店?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麵酗酒,直到把自己喝死為止?”
他們是離婚了,心中也有過不去的坎兒,但多年以來的羈絆卻是根深蒂固的,即便再也不是夫妻和愛人,卻還是互相關心著的親人。
“再也不會了。”林嘉年已經找回了自己的歸屬,字句篤定地向許知南保證,“為了你和孩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
許知南不置可否:“你現在連飯都不好好吃,還說會好好照顧自己?”
林嘉年無計可施,隻好暫時將勸她回家的事情放在了一邊,拿起筷子吃飯。
隨後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動著筷子。
許知南吃飽之後,就將筷子搭在了空碗上。林嘉年的碗裡還有一口飯,等他把那口飯吃完之後,許知南才說:“午飯結束了,你可以走了。”
林嘉年不置可否,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廚房太亂了,我去收拾一下。”
許知南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毫不留情:“我警告你,彆再耍花招了,我都已經收留你吃了一頓飯了。”
林嘉年“嗯”了一聲,然後迅速端著臟盤子去了廚房。
他先刷了碗,然後把剩餘的食材放進了冰箱裡,又仔仔細細地把廚房和餐桌擦了一遍。
等到他又要拿著抹布去擦客廳電視櫃的時候,許知南都被氣笑了:“你都擦了一個多小時了,還沒擦完呢?”
林嘉年不假思索地回答:“公司年會已經開完了,工作也沒那麼忙了,我現在的時間很充裕。”
嗬,詭計多端的茶茶,我是在問你時間夠不夠用麼?
許知南十分無情地下了逐客令:“你現在可以走了,我請得有阿姨來打掃衛生,不需要你。”
她的態度十分堅決,林嘉年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濕抹布放到了桌麵上,雙手負後,一邊解圍裙一邊說:“那行,我就先走了,明天再來給你做飯。”
你這個男人還真是難纏!
許知南沒好氣:“沒有明天!”
林嘉年神不改色地取掉了掛在脖子上的圍裙,一臉認真地詢問:“小推車是送回門崗是麼?”
許知南:“……”
你跟我裝傻充愣是吧?
許知南無語又無奈地盯著林嘉年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無賴呢?”
林嘉年抿了抿唇,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白又坦然地看著許知南:“因為我惹我老婆生氣了,她不想再見到我,我隻能厚著臉皮當個無賴,才能讓她多看我一眼。”
許知南的眼眶猛然一酸,立即把臉彆到了一邊去,沒好氣地說:“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
現在才知道後悔?和襯衣小姐開心的時候怎麼沒想到現在呢?
“趕快走!”許知南又急切催促他,再不走她真的又要哭了,“再不走我就生氣了,會影響寶寶!”
林嘉年自責又心疼地看了許知南一眼,然後去了廚房,把圍裙掛在了冰箱側麵,穿上大衣離開了。
等林嘉年走了之後,許知南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心裡難受的要命,又開始嗚嗚嗚地哭,哭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今天下午三點還有孕期瑜伽私教課呢,趕緊把眼淚擦了擦,回臥室換衣服,收拾東西,然後打車去上課。
瑜伽教室開設在一座高端商場的寫字樓裡,距離許知南所住地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樓內的16、17兩層全是這家名為“欣孕”的母嬰機構的地盤。
許知南在16樓的小教室上一對一的高級私教課,一節課五十分鐘。
今天上完課之後,許知南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和教練一起去了17樓的VIP貴賓室——她之前買的十節私教課已經上完了,現在麵臨續課或者不續課的選擇。
其實許知南想續,因為她和這位女教練還挺投緣的,每次上課都很開心,練得效果也好,每次下課後都是身心舒暢的。
但是吧,這裡唯一的缺點就是離她住的地方太遠了。她現在肚子大了,開車不安全,所以每次往返都要打車,很不方便,還費錢。
今天教練把她請來貴賓室的主要目的就是談續費的事情,順便再跟她介紹一下後續的課程計劃。
教練先把許知南請進了辦公室,給她泡了一壺玫瑰花茶,然後就離開了,回辦公室拿自己的計劃書。
許知南在凳子上坐了還不到半分鐘就想去廁所了,於是就自行離開了貴賓室,滿層樓亂轉找廁所。
好不容易找到了,結果從廁所裡麵出來之後,又忘了之前是哪間貴賓室。
正當她準備給教練打電話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許知南?”
是個女人的聲音,聲色清冷低沉,給人一種聲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位高冷禦姐的感覺。
許知南對這個聲音一點也不熟悉,奇怪地轉身,看到了一位身形高挑,身穿白色香奈兒套裝,留著黑長直齊劉海兒發型的娃娃臉女人。
許知南詫異地愣住了,竟然是車厘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