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齊路揚,你真卑鄙!”……(1 / 2)

你就作吧 張不一 8495 字 9個月前

沒過多久, 顧老師也走出了書房。

顧乾章年逾五十,已經生出了皺紋與華發,身姿卻依舊清臒挺拔, 眉宇間儘顯斯文與儒雅。他的穿著打扮也素來樸實,身著一件從許知南四歲半第一次來上課時就已經見過的灰色毛衣,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帶了好多年的金絲邊眼鏡。

其實美院大學老師的待遇並不差, 所以許知南在過往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太明白為什麼顧老師和周師娘要把日子過得這麼節儉, 甚至很不理解她的那個眼中隻有利益的冰冷母親為什麼會一反常態地一直懷念著這樣一個清貧的男人,直至她和林嘉年結婚。

或者說,直至她脫離家庭獨立生活, 開始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她才開始成長,才真正理解了生活。

在林嘉年的事業起步之前,他們兩個人的小日子也是清貧且節儉的,因為他們沒有長輩幫襯, 凡事隻能靠自己。每年雙十一來臨時,他們倆都要湊在一起拿著筆和本子計算最佳減免組合,那真是比計算高考數學題還複雜,但他們倆每次都是一邊開心地說說笑笑一邊刪刪減減做計算,像是兩個小孩在玩過家家的遊戲, 隻不過他們不是小孩子, 也不是在玩遊戲,而是在認真地過家家。

那個時候雖然窮, 但她也是真的開心, 打心底的幸福。

誰知窮日子慢慢變富了之後,他們倆竟然離婚了。

許知南的內心突然升騰出了幾分酸澀的情緒,卻也還是迅速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親切著喊了聲:“顧老師。”

她今天穿了一件休閒款的棕色呢子大衣,內搭的黑色毛衣也是寬鬆的款式,所以坐著的時候肚子還不那麼明顯,站起身後,圓滾滾的肚子才凸顯了出來。

顧乾章略有些驚訝:“誒呦,這才過了多久,肚子都這麼大了?”

許知南笑著把右手搭在了肚子上,輕輕地揉了揉:“都五個多月了。”

她的神色十分柔和,笑意輕柔而明媚。

齊路揚的呼吸微微一滯,原本明亮的眼眸在瞬間暗淡了下來……那個在排球場上紅著臉頰來找他,緊張到連說話都變得結巴的女孩,馬上就要當媽媽了。

一個曾經那麼抵觸“母親”這個角色的人,如今也要成為母親了,並且還是心甘情願的。

林嘉年在她心中的分量永遠是那麼的獨一無二,可以讓她為了他打破原則懷孕生子。

顧乾章一邊回憶一邊說:“上次來還沒有這麼明顯呢。”

許知南又笑了,不等她開口,師娘就端著兩盤水果從廚房走進了客廳:“南南上次來還是中秋節呢。”

許知南補充了句:“那個時候還沒顯懷呢。”

顧老師感慨了句:“真是快啊,這就要過年了。”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立即揮手示意大家落座:“南南你快坐,小齊你也坐。”

四人圍著沙發落座後,周師娘把水果盤往許知南和齊路揚的方向推了推,親切溫和地詢問許知南:“最近怎麼樣?家裡人都好麼?”

顧乾章麵帶微笑地坐在沙發上望著她們。

許知南知道,周師娘是在替無法主動開口的顧老師詢問她母親的近況。

“都挺好的。”許知南語調輕鬆又明快地說,“我爸媽的身體一直挺好,沒病沒災,我弟弟雖然調皮了點,但是學習成績還不錯,家中一切都好。”

周師娘舒了口氣,點著頭說:“一切都好就行。”

顧乾章也緩緩地點了點頭,不隻是在附和師娘的話,還是在回應許知南的話。

但其實,她母親的生活狀態,也就那樣,一直是那樣,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地位和話語權,卻失去了一輩子的摯愛和幸福,可是許知南不能明言,她需要替自己的母親在她的一生摯愛麵前維護最後的體麵和尊嚴。

許知南在心裡歎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換走了,扭頭看向了齊路揚:“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等齊路揚開口,顧乾章倒是先意外了起來:“小齊不是你介紹來的麼?”

許知南一愣:“啊?”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齊路揚立即解釋道:“是這樣,我和阿南是大學同學,之前總聽她提起您,所以我找老師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您。”

顧乾章了然,徐徐點了點頭。

許知南也接受了齊路揚的解釋,因為她確實不止一次地跟齊路揚提起過顧老師——每次吃到他早早起床、不畏舟車勞頓為她買來的豆腐腦時,她都會想到顧老師,因為楊記豆腐腦就在顧老師家對麵。

可以這麼說,在她的記憶中,來顧老師家上課和吃豆腦是掛著勾的,屬於童年的一種色彩,終身難以忘懷,所以她總是會情不自禁地跟齊路揚講起自己跟隨顧老師學國畫的經曆。

隨後,許知南又詢問齊路揚:“你是學練硬書法還是軟筆書法?”

齊路揚:“都學。”

許知南:“有進步麼?”

齊路揚眉梢一揚:“阿南,你是在小瞧我還是在小瞧顧老師?”

許知南聽出了陷阱,緊急避險:“我可沒說顧老師啊,你彆拉我下水!”

顧老師和周師娘聽到他們倆的對話之後都笑了,與此同時,老兩口也看出來了許知南和齊路揚的關係不錯,確實是舊相識,隻不過沒往舊情人的方麵想。

顧老師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嗬嗬地對許知南說:“我去把小齊的作品拿來讓你看看,你就知道士彆三秋當刮目相待了。”

齊路揚神采奕奕,氣定神閒:“顧老師言之有理!”

許知南不屑哼了一聲:“那我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沒過多久,顧乾章就拿著一遝加厚熟宣紙從書房回到了客廳,一頁頁地、工整有序地在實木茶幾上攤開。

距離許知南最近的那一排是硬筆書法,往外是軟筆書法。顧老師還是按時間的先後順序排的,最開頭的那幾張字體真是醜的慘不忍睹,形如雞爪,枝叉潦草,要不當著顧老師和周師娘的麵,許知南真想奚落齊路揚一句:“就你這字寫的,還沒我老公用腳寫得好。”

林嘉年的字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溫柔如長風卻有挺倔傲骨,一撇一捺行雲流水,字裡行間柔中帶剛。

記得上高中的時候,學校還組織過書法比賽,林嘉年當仁不讓地獲得了一等獎,參賽作品還在學校大門口的展示欄上貼了一個多學期。

就齊路揚這破字,真的沒法兒和林嘉年比,哪怕是回爐重造之後的,但誰讓他的書法老師是顧老師呢?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呢,所以許知南還是看在顧老師的麵子上給了齊路揚一個麵子,從茶幾上拿起了兩張寫滿了字跡的紙業,認真對比了一下,給予了一些的肯定:“好像是進步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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