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物的作用使得林嘉年睡得很沉,絲毫感知不到許知南的存在。
清晨接近六點的時候,許知南又去了一趟客臥,動作輕柔地揭掉了貼在林嘉年額頭和臉頰上的退燒貼,然後將自己的手心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溫溫涼涼的觸感。
燒已經退了。
許知南長舒了一口氣,心情輕鬆地回到房間睡了個回籠覺,睡得格外踏實,一覺睡到了快九點。
那時林嘉年已經起了床,正戴圍裙站在廚房裡麵做早餐呢。因為病還沒徹底好透,所以他也沒忘了在臉上戴個口罩,免得傳染給許知南。
許知南挺著肚子走出了臥室,一邊懶洋洋地打著哈氣一邊慢吞吞地朝著廚房走:“做了什麼?”
林嘉年:“熗鍋肉絲麵。”
也不知是因為戴口罩的原因還是感冒的原因,他的聲音聽起來特彆悶,鼻音厚重。
許知南不由又擔心了起來:“你還難受麼?彆硬撐啊,我自己也能做飯。”
林嘉年:“好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切肉絲,切完肉絲之後,突然抬起頭在操作台上環顧了一圈,無奈地歎了口氣,“昨天忘記買青菜了。”
許知南當即自告奮勇,還高高地舉起了手:“我去買吧,小區門口有一家生鮮水果便利店!”
林嘉年毫不遲疑,不容置疑:“不用,我去,你在家等我就行。”免得她又在賣菜的途中遇見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其實許知南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積極,也懶得大冬天的出門跑一趟,立即放下了手:“那好吧,辛苦你了。”
林嘉年忍俊不禁,笑著取下了圍裙,穿上羽絨服出了門。
許知南窩進了柔軟舒適的沙發裡,一邊刷手機一邊等林嘉年回家。
沒過多久,門鈴忽然響了,許知南納悶兒地抬起了腦袋,心說:回來的這麼快麼?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兒:林嘉年知道入戶密碼呀,沒必要摁門鈴。
能是誰來了?
許知南一邊在心裡麵奇怪地嘀咕著一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隻看了一眼電子貓眼就僵在了原地。
來人竟然是她媽,身後還跟著她弟。
他們倆怎麼找來這裡的?又是怎麼進小區的?怎麼進單元樓的?物業竟然沒有攔著他倆?算什麼高檔社區!
許知南滿心都是慌張的問號,就在這時,她媽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許知南,開門。”
方樺的語句依舊是那麼的言簡意賅,語氣緩徐沉冷,卻帶有十足的震懾與穿透力,如同一把削鐵如泥的鋒利匕首。
許知南由衷而發的惶恐和緊張,做了幾組深呼吸後,才鼓足勇氣把門打開,鎮定自若地假裝驚訝:“你們倆怎麼來了?物業沒攔著你倆?”說完,又往門框旁邊讓了讓,“你倆直接進來吧,沒有多餘的拖鞋。”
方樺身著一件米白色的香奈兒呢子大衣,手中拎著一隻白色的愛馬仕鱷魚皮包,高跟鞋踩在室內的地板上,冷硬作響,如同她的語調一般:“這座小區的開發商是我和你爸的老朋友,找女兒這種事情他們自然會幫忙。”
許知南還從不知曉自己的父母和這座小區的開發商是親密合作關係。
但家裡的生意主要是搞家裝建材的,跟當地的房地產開發商有緊密合作也不奇怪。
許知南預感到了不妙……
許聞東雙手插在了棒球服的兩側口袋中,一言不發地進了門。
關上房門後,許知南又忍不住問了句:“你們倆怎麼知道我和林嘉年住在這裡呢?不過我們倆馬上就搬回家了,我懷孕後情緒一直不好,想換換心情才搬出來了,怕你們多想才沒告訴你們。”
方樺在客廳中央駐足,回身看著自己女兒,淡淡一笑:“昨天晚上聽你們家阿姨說的。”
許知南的心臟當即一沉:完了!
既然王姨都跟她媽說了她在外麵租房子搬出來住的事情,那肯定也交代了她和林嘉年離婚的事情。
雖說她早已叮囑過王姨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和林嘉年離婚的事兒,但是,她現在卻一點也不責怪王姨,甚至愧對王姨,還特彆擔心王姨年後會辭職——誰知道她媽昨晚是怎麼威逼利誘王姨開口的呢?就她媽這種冰冷又嚴苛的個性,彆說王姨那種溫吞的老實人了,就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招架不了。
許知南的腦子裡登時亂成了一鍋粥,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媽解釋這一係列的破事兒,因為事情的起因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誕和可笑,但是她又不得不把所有的事實一五一十地跟她媽交代清楚,不然她肯定會誤會林嘉年。
許知南焦灼又慌張地開了口,語氣中還帶著哀求:“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解釋麼?”
不等她媽方樺回應,她弟許聞東就氣急敗壞地衝著她說了句:“他都跟你離婚了,你還護著他呢?你是不是傻啊?他算是什麼東西敢跟你離婚?”
許知南急切又無奈:“小東,不是你想的那樣,絕對不是,你姐夫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
她的話音剛落,入戶大門的電子鎖就發出了開門提醒聲。
許聞東直接從客廳衝了過去,麵色鐵青地撞開了大門。
林嘉年毫無防備,堅硬的門板勁猛地撞上了他的肩膀,衝擊力的作用下,他連連往後趔趄了兩步。
然而還沒等他站穩呢,許聞東就衝到了他的麵前,揮臂給了他一拳,怒不可遏地咆哮:“你憑什麼跟我姐離婚?她懷孕了你不知道?還是覺得自己發達了我姐配不上你了?我姐配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