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南不再搭理林嘉年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後,轉身朝著床頭櫃走了過去。
她本打算取了手機之後就下樓,去看看孟逸磊和陳佳夢這兩口子起床沒,然而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之後她才發現陳佳夢給她發微信了,發送消息的時間竟然是淩晨四點。
許知南趕忙解鎖了屏幕,打開了微信應用——
陳佳夢:【孟逸磊酒醒了,我們就先回家了,麻煩了你們一整天,真是抱歉。】
這兩口子之間,也是糾糾纏纏的,剪不斷理還亂……許知南心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歎了口氣,又重新把手機扔到了床頭櫃上,坐在了床邊,看向了站在她麵前的林嘉年。
雖然她還在氣頭上,卻又克製不了內心的情緒和溝通的欲望,忍不住開了口:“孟逸磊和陳佳夢昨晚在咱們家住了你知道麼?”
林嘉年不知道,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一點記憶都沒了:“在樓上住的在樓下住的?”
“樓下,書房。”許知南又說,“不過已經走了,四點多走的。”
林嘉年有些詫異:“怎麼走那麼早?”
許知南白了他一眼:“人家佳夢本來就沒打算留宿,結果你和孟逸磊倒好,喝得一個比一個醉,孟逸磊直接把自己喝趴下了,佳夢一個人弄不了他,隻能在咱們家留宿。”
“我本來沒想喝的。”林嘉年是真的挺愧疚,老婆懷孕了,他壓根兒就不應該喝酒,結果竟然還喝醉了。
“對不起。”他認認真真地跟許知南道了歉,“我不該喝酒。”
許知南很了解林嘉年,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沒有自製力的人,所以很奇怪:“那你昨天晚上怎麼就陪他喝成那樣了?”
林嘉年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斷片之前發生的事情:“剛開始我沒有喝,後來他開始哭了。”
許知南詫異又覺得好笑:“啊?他為什麼哭啊?”
林嘉年當時也沒覺得好笑,現在回想一下,也有些忍俊不禁:“其實那個時候他已經有點兒醉了,一邊哭一邊跟我講他和佳夢上高中時候的事兒,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怎麼勸都勸不動,當時我都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許知南對此十分驚訝:“我的天,他們兩口子這、這、這都、我都詞窮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林嘉年替他媳婦兒總結了一下:“要麼忍,要麼分。”
許知南不能再讚同,立即點了點頭,但她還是奇怪:“孟逸磊在那兒回憶往昔借酒消愁,你怎麼也跟著喝上了?”
林嘉年有些難以啟齒,垂著眼眸,支支吾吾地回答:“聽著聽著,我就有點兒上頭了……”
許知南怔了怔:“所以,你是聽著聽著,就聯想到了咱倆上高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林嘉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嗯……”
他現在這幅無措又尷尬的模樣,和他們倆領證的第一天晚上一模一樣。
這麼多年了,他從沒變過,一直是那個在感情方麵笨拙又單純的窮小子。
許知南又突然想起了昨晚他醉酒後說的那句:“我不配,齊路揚說我不配……”
她無奈又心疼,因為林嘉年真的是個超級大笨蛋,明明那樣耀眼,卻偏偏自卑,愛得小心又卑微。
他就像是一個固執卻又忠誠的騎士,可以為了她開疆擴土,披巾斬棘,卻又不敢直白地向她表達愛意。
那就,讓她先來吧。
許知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認真地抬起了眼眸,目光專注地看著林嘉年,一字一頓地說:“林嘉年,那個小沙瓶,其實是你掛在我的畫框上的吧?紙條上的那句話也是你寫的,你用左手寫的。”
林嘉年渾身一僵,呼吸也在瞬間停滯了。
她發現了……
像是在猝不及防間戳破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又像是被當眾扒光了遮羞布,他的臉頰也在瞬間變得緋紅,連帶著耳尖一起紅了,幾乎滴出血來。
麵對著許知南灼灼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下意識地垂了下來了眼眸,心虛又羞恥地回避著她的眼神,心跳卻如擊鼓般急切勁猛。
許知南卻突然紅了眼眶,心疼地拉住了林嘉年的手,揚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認真又堅決地開口:“林嘉年,我從來沒有覺得你不配,從嫁給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自己一個人的阿南,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你最有資格喊我阿南。”
林嘉年的呼吸再度停滯了,呆如木雞地望著她,漆黑的瞳孔中情緒翻湧,震驚、錯愕與激動互相交湧。
許知南抿了抿唇,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說:“還有啊,你聽好了,接下來的話我隻說一遍,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因為我,要麵子!
許知南也是真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目光都開始閃爍了,臉皮還有點兒發燙,十根腳趾頭不停地摳著拖鞋。
故作鎮定地假意咳嗽了兩聲之後,她才以一種聽似輕鬆的語氣說:“那什麼、嗯、我愛你……好啦!說完了!你可以走了!”然後,“咻”的一下,甩開了林嘉年的手。
林嘉年卻站著沒動,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又像是在經曆一場不可思議的夢境,呆滯又木訥地站在許知南的麵前,眼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她竟然說,愛他?
是吧?她說了吧?說了“我愛你”?
真說了假說了?
林嘉年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了,還有些懷疑自己的神智是不是清醒的——做夢呢吧?還是醉酒沒醒呢?
他不知所措到了極點,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看。
對許知南來說,林嘉年的目光像是有溫度一樣,落在臉上,灼得發燙。
她感覺自己的臉已經熱得快冒煙了。
“行了,彆看了,我餓了!”許知南羞赧地低下了頭,從床邊站了起來,“我要下樓吃飯了。”
誰知,就在這時,林嘉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又不確定地開口:“你、再說一遍,不是,等等,你先扇我一巴掌,然後再說一遍!”
許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