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不一樣麼?我們不都姓……(2 / 2)

你就作吧 張不一 10591 字 9個月前

這不合理。

許知南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種極為恐怖的可能性。

她的頭皮再度開始發麻,驚恐又急切地拿出了手機,抖著手撥通了林嘉年的電話。

萬幸的是,接通了,手機裡麵傳來了熟悉的溫柔聲:

“阿南,怎麼了?”

聽到林嘉年聲音的那一刻,許知南如釋重負,渾身顫栗著閉上了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猶如劫後重生。

卻依舊心有餘悸。

路燈的照耀下,許知南的臉色蒼白無比,呼吸紊亂而又急促,開口時,聲線也是顫抖波動著的,語氣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你、你現在、停下來,無論你在哪裡,都立即停下來不要動!”

停下來?

林嘉年對此有些困惑:“我在辦公室,十分鐘後還有一場會。”他也聽出了許知南聲音中的擔憂和慌亂,立即詢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麼?我現在就回家。”

“不許回家!不許回家!”許知南突然變得歇斯底裡了起來,聲嘶力竭地衝著電話吼道,“今天晚上都不許回家,留在公司!”

瘋癲的同時,她甚至有些感激孟逸磊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出軌,如果不是因為王伊露去公司大鬨一場,他們公司還不會陷入輿論危機,林嘉年也不會每天都加班到半夜,不然他現在肯定已經在歸家途中了。

許知南的歇斯底裡卻越發的令林嘉年擔憂了起來,在電話中急切又焦灼地問道:“阿南,你還好麼?發生了什麼?你現在在哪裡?身邊有人麼?”

許知南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但是她現在,必須保持冷靜。

她再度閉上了眼睛,做了幾組深呼吸之後,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之後,才再度開口:“我在小區門口,馬上到家,你不要擔心我,我和孩子都很好,你照顧好你自己,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不要回家,待在公司哪裡都不許去。”

林嘉年奇怪萬分:“為什麼不可以回家?”

許知南的腦子很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先不要問為什麼,先答應我,不要回家!算我求你,千萬不要回家!”

她急切的嗓音中真的帶上了哀求,甚至流露出了哭腔。

她是真的在害怕,怕極了。

林嘉年擔心不已又不知何故,為了安撫許知南的情緒,隻得先答應她:“好好,我答應你,我不回家,我今晚就待在公司裡,哪裡都不去。”

許知南吸了吸鼻子,嗚咽著說:“你彆敷衍我,你今天要是敢偷偷回家,我這輩子都不和你複婚。”

林嘉年無奈又著急,隻得再度向她保證:“行,我不回家,我絕對不回家!”

許知南並未放心,而是說:“我先掛了,你彆陽奉陰違,我隨時給你打電話查崗。”

林嘉年:“我一定哪都不去,隻在公司待著。”

許知南這才放心地掛了電話,然後,又迅速撥通了梁露娜的手機號。

掛斷電話後,她抬手擦了擦克製不住往下流的眼淚,又站在路邊冷靜了許久,才動身回家。

剛剛走進小區門口,就迎麵撞見了匆匆而來的王姨。

王姨看到她之後長舒一口氣,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她的麵前,氣喘籲籲地說:“剛才小林給我打電話,問我你在家不在,我說你還沒回來,他都要急死了,說你現在情緒不穩定,還不讓他回家,讓我趕緊出來找找你。”

許知南的眼眶莫名又濕了,吸了吸鼻子,說:“我現在沒事兒了,我們回家吧。”

伴隨著夜色的深入,城市內部的霓虹燈逐漸亮起,從高空俯瞰,整座東輔城車水馬紅,華燈璀璨。

梁肆言孤身一人佇立在視野寬闊的落地窗前,左手插在了西服褲的兜裡,右手握著一隻修長精致的香檳杯,一邊不慌不忙地啜飲昂貴美酒,一邊氣定神閒地欣賞著窗外的繁華夜色。

比之C市來說,東輔城還是更為迷人一些。

房間內也沒有亮燈,漆黑一團,唯一明亮的是他那雙映襯著夜色的漆黑雙眼。

今晚過後,這迷人璀璨的燈火流光,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了……不如趁著還能看到的時候多看幾眼。

梁肆言輕輕地歎了口氣,再度舉起了酒杯,這時才發現,杯中早已沒酒了。

他決不允許自己正在興頭上的時候有任何掃興的事情發生。

他轉身離開了陽台,在黑暗的房間中穿梭著,來到了廚房的吧台,給自己續上了一杯酒。

才剛端著酒杯走回客廳,頭頂的燈突然亮了。

光線由暗轉明,他的眼睛還有些許的不適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緩了一會兒之後才睜開,然後,看到了梁露娜。

梁露娜站在玄關處,手臂還未從牆壁上的電燈開關上收回。

梁肆言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緒,還吊兒郎當地朝著梁露娜笑了一下:“姐,你怎麼來了?”

梁露娜緩緩垂下了手臂,麵無表情地開口:“為什麼要拿走那份報告?”

麵對質問,梁肆言依舊是不慌不忙,似乎早有預料一般,認真又坦誠地回答:“就算沒有那份報告,你肯定也會知道結果。”

梁露娜失望地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信息時代,紙質媒介確實沒有那麼重要,就算你拿走了快遞,我還有電子郵件,但是,我的問題是,你為什麼要拿走那份報告?”

梁肆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的問題是這個……”他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之後,才回答,“我親自去把報告送給嫂子了。”

梁露娜冷笑不止,再度啟唇時,聲音中透露著難掩的怒火與悲哀:“順便安排了一輛貨車,守在你哥哥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梁肆言怔住了,淡定自若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卻也隻是小幅度的驚訝又詫異,並且轉瞬即逝。

驚訝了幾秒鐘後,他再度回複了氣定神閒地氣態,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葡萄酒之後,才徐徐開口:“竟然被你發現了,看來事情沒辦成。”說完,還遺憾地歎了口氣。

梁露娜全然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會如此的心狠手辣,冥頑不靈,內心失望至極,也悲愴至極,同時又怒火中燒,麵色鐵青地衝到了梁肆言的麵前,抬起手臂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全家人寵溺你,疼愛你,卻也自幼教導你身為權貴絕不可視人命如草芥,你卻做出這種事情,你對得起誰?更何況那還是你的親哥哥!”

梁肆言的臉頰已經被扇紅了,還隱隱有些發腫,卻毫不惱怒,也不羞愧,反而哧哧地笑了起來,起初是低頭嬉笑,肩頭輕微聳動著,逐漸變成了仰起頭來放聲大笑,笑著眼淚都滲出來了:“哈哈哈哈,全家人寵溺我,疼愛我,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疼的是我麼?愛的是我麼?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夠了之後,他又抬起手,給自己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迅速收斂起了笑容,鄭重其事地看著梁露娜,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你放心,我既然姓梁,我就絕不會給梁人家抹黑,我早就決定了,無論這件事成或者不成,我明天一早就去公安局自首,我也、從來不恨他,那是我親大哥,我不恨他……是我對不起他。”

梁露娜的眼眶早已通紅,聽完梁肆言最後一句話後,她終於淚如雨下,痛心疾首地質問他:“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肆言,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梁肆言滿目無奈地看著自己姐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懂那種,從小被自己親生母親當作另外一個孩子的感受麼?你所得到的愛、關心和擔憂,都不是因為你是梁肆言,而是因為她把你當作了‘梁肆言’。”

梁露娜當然明白他內心的委屈的不甘,不然她不會從小就那樣的疼愛弟弟,但她永遠無法接受弟弟無視道德和法製的約束,□□的殘忍行為:“因為你狠母親,所以你想讓她同時失去兩個兒子,想讓她痛苦、內疚一輩子,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親和你的姐姐,從未把你當作另外一個孩子?在你決定對你的大哥痛下殺手的同時,有沒有想過,他是彆人的丈夫和爸爸?你的大哥已經有了家,他甚至都不會再回家,不用你出手,母親也會遺憾、內疚一輩子……你或許真的不恨他,但你是自私的,你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不惜傷害所有人。”

梁肆言不置可否,怔怔地望著梁露娜,許久後,如同一位剛剛接觸到規則的孩子一般茫然不已地開口:“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梁露娜淚流滿麵,哽咽不止:“錯的不是你,是我們,是母親的自私,是父親和我對你無底線的放縱,是我們這個畸形的家庭害了你。”

梁肆言垂下了眼眸,無聲地沉默了許久,再度開口時,嗓音是低落的,滄桑的,卻也是堅決的:“你已經阻止了那輛貨車吧?不過你既然來了,肯定是已經解決完一切了……隻要他平安無事,我就還能回頭,我馬上就去自首,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周禾穎了。”

周禾穎,就是他們的母親。

梁肆言又說:“她這輩子,注定了要不斷地失去她的孩子,她也隻配一直活在愧疚與自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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