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忘,你為什麼會有一件我媽媽送我的大衣?”
“薑忘,你那個身份證……是怎麼回事?”
季臨秋伸手去碰男人的後背,卻發現自己撫觸的隻是椅子上披著的一件皮衣。
他後背發涼,不受控製地劇烈呼吸,衝出房間去找其他人。
“星望,星望你看見忘哥了嗎?”
小孩露出吃驚表情:“誰是忘哥?”
季臨秋著急起來:“薑忘,你媽媽的弟弟,你怎麼可能不記得他了?!”
彭星望手裡拿著積木,身後的小城堡嘩啦一聲倒塌。
“我……我不認識他啊。”
季臨秋定定看他一眼繼續往外衝,甚至感覺周圍的世界都一片模糊。
他衝進不忘文化,疾聲詢問每一個同事有沒有看見過他。
他跑進會議室,跑到他的辦公室,跑到每一個能找到他的地方。
“你們見到薑忘沒有?!”
“……誰是薑忘?”
“有這個人嗎?”
人們露出空白神情,仿佛他在發瘋。
“從始至終,不都隻有你一個人嗎?”
季臨秋驟然醒來,背後儘是冷汗,心跳聲幾乎要穿透鼓膜。
是夢。
都是夢。
他劇烈喘氣,伸手捂著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概是希臘神話又或者其他看得太多,他潛意識始終擔心一旦問了那個問題,他的愛人也會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不,根本沒法冷靜。
季臨秋心一橫,抱著被子枕頭過去敲門。
敲門前還記得看表。
04:31
他暗暗提了一口氣,很輕地敲了兩下。
叩叩。
如果對方睡熟了,也不要多敲,省得打擾人家好夢。
沒等季臨秋心裡漂浮的慌亂散開,門已經開了。
男人還沒完全醒,開門時有很好聞的烏木香,聲音有些沙啞。
“怎麼醒了?”
夜色很晚,薑忘沒有開燈,偌大房間便猶如野獸的巢穴。
季臨秋往裡頭看了一眼,仍然抱緊被子不肯退卻。
“我做噩夢了。”他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時尾音很軟,在對著他無意識撒嬌:“擠一擠,就一晚。”
對方沒有預想地那樣嬉皮笑臉開玩笑,反而怔了一下,伸手摸季臨秋額頭。
然後牽著他往裡走,聽起來有點心疼。
“怎麼會做噩夢?”
季臨秋沒想到薑忘會這樣在乎他。
深夜裡投懷送抱,是個男人都容易亂想。
“我……”他想解釋,又怕真的噩夢成真。
他被他牽著手腕,體溫觸感無一不清晰真實,讓人安心。
薑忘原本橫成大字,睡得床單很淩亂。
季臨秋突然過來,他還特意把床單捋平被子重攤一遍,儘力讓對方感覺到整潔舒服。
靠牆一側讓給了季臨秋,這樣可以更有安全感一些。
薑忘在外側輕手輕腳躺下,開著夜燈道:“我記得,你好像喜歡睡硬枕頭,要不我給你拿過來?”
季臨秋把臉埋進被子裡,像是終於難為情起來。
“不用了,你快睡。”
“那……夜燈也關了?”
“嗯,關吧。”
男人滑進被子裡,靠近他時能聽見呼吸都在刻意放輕。
像是第一次哄人睡覺一樣,伸手一點點環住季臨秋的背,一下一下地輕拍。
季臨秋索性把臉都埋到他胸膛前,又感覺自己有點發抖。
他記得自己以前不是這樣。
他以前……好像早就接受了自己隨時可能失去任何東西。
可是他現在不能接受了。
如果薑忘有一天真得消失了,他會直接發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樣愛另一個人。
薑忘也不知道季臨秋在為什麼事困擾,隻輕輕給他順著氣,在黑暗中聽著呼吸確認對方有沒有放鬆一點。
“我……做了個噩夢。”
季臨秋把頭埋得更深了。
“我夢見,我問了你一些不該問的事情,然後你消失了。”
“全世界沒有一個人記得你,好像你從沒有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