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頭十分喧囂。
這條街是影視城內有名的夜市街, 從街頭走到巷尾,火鍋燒烤串串,應有儘有。
天還不算太涼,屋子裡坐滿了客人, 就連屋外的台階上也擺上了桌椅板凳。
離盛景和季夏橙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桌。
在影視城, 撞見明星的幾率太高了, 這時馬路上的兩個人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的顯眼。
盛景感覺到了季夏橙的異常, 雙手捧著她的臉, 問她:“你怎麼了?”
季夏橙聽見自己的聲音:“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盛景見她眼眶泛紅,一怔,靜默了。
季夏橙拂掉了他的手, 轉身朝前走。
保姆車停在了街角,可她卻走了相反的方向。
盛景上前兩步拉住了她的手,“寶寶,你先聽我說,你深呼吸一口, 冷靜點, 我們聊聊好不好?”
季夏橙扯了嘴角想笑,但她沒笑出來。
她現在沒法冷靜了,從昨天晚上看到姚雪鈴的短信, 她一直冷靜到今天,做完了所有該做的事情。
姚雪鈴是什麼人,挑撥離間,什麼事兒沒有乾過。
她勸自己,不可以相信姚雪鈴。
可她忍不住尋著蛛絲馬跡,仔細推敲。
姚雪鈴沒有儘到親媽的責任,是奶奶不止養大了姑姑和爸爸, 還養育了她。
她滿頭的小臟辮是奶奶一根一根拆下來的,她所有的開學、畢業典禮,都是奶奶去參加,甚至連姨媽巾怎麼用,都是奶奶教她的。
季夏橙的眼淚止都止不住,她抽回了手,捂著臉,想要繼續往前走。
身後的盛景抱住了她。
他的心像被針椎刺穿了,平日裡那些勸人的話,可以出口成章,但是現在他一句都說不出口。
說什麼話都顯得過於蒼白,盛景將她轉了過來,怎麼擦也擦不乾她的眼淚,“我沒想瞞你太久,我想等你這次殺青,回你家……”
季夏橙突然爆發了:“要瞞我就一直瞞下去啊!說好的奶奶回來,我們結婚,可我寧願一輩子都不結婚,我也不想知道。”
世界響起了一聲炸雷後,猛然安靜了下來。
車水馬龍的大街,盛景和季夏橙一齊失聲,僵在了原地。
盛景眼裡的悲傷太過濃鬱了,他的痛苦,季夏橙忽然感同身受,她清醒了片刻,再沒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不是不講道理,可她太難受了,沒法再講道理。
沒人懂的,奶奶說過的,誰家都會死人,這是大自然的規律。
她不是撒潑打滾,要求奶奶必須長命百歲。
她隻是想好好跟他們告個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算什麼?
*
季夏橙和盛景又上熱搜了。
某營銷號爆料,剛剛官宣的小情侶大街上爭吵,女方當街痛哭。
季夏橙和盛景不是第一次被爆分手,卻是第一次有圖有真相。
【不會吧!才剛官宣了婚戒。】
【姐姐真的哭了,為什麼啊?嚶】
【不會吧,這一對要是be了,我以後真的不磕cp了,太要命了。】
……
網上的言論,季夏橙並不知道。
她回了平市後,還是一個人住進了酒店。
日子好像忽然失去了很多的意義,季夏橙原先一心盼著自己演戲能演出點名堂,最好拿個什麼獎,然後她就可以在奶奶的麵前儘情顯擺了。
現如今…她什麼都不想乾。
季夏橙讓樊玉珠推掉了她所有的工作,幸好拍完戀綜後,她說要磨練演技,少接廣告和其他商演,需要推掉的工作並不太多。
她將自己徹底封閉了起來,並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季夏橙一直渾渾噩噩,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喚醒。
“季夏橙!”
是季明媚的聲音。
季夏橙不太想理她,明明聽見了聲音,可還是蜷著腿坐在飄窗上。
酒店的飄窗打不開,外麵下了雨,雨滴順著窗戶往下滑,窗台上一片水漬狼藉。
“我是來傳話的。”
季夏橙聽見季明媚又喊了一聲。
來傳誰的話不言而喻。
季夏橙赤著腳,打開了門。
季明媚一進了門,原本想訓她幾句。
鬨什麼啊?
生老病死,意外車禍,多正常的事情。
要是以一命能換一命,跳樓的人可多了去。
所以能怎麼辦呢?
季明媚點煙的手顫抖了一下,打火機啪一聲響,火苗滋滋燃燒了香煙,瞬間熄滅了。
她開口說的是:“我也沒見著,她最後在百力村。她埋在了那兒,跟他們在一起了。”
失事的飛機砸在了百力村的後山上,所有的乘客與後山的泥土混在了焦泥。
親人的離世,死亡的衝擊,怎麼著都得衝擊一回。
讓季夏橙跟去百力村的衝擊,恐怕會比現在更刺激。
這可能是奶奶對她最後的疼愛。
季夏橙有點想哭,本能地想轉一轉小魚戒指,摸到手指才想起來,她將戒指收在了戒指盒裡,她隻能像小朋友一樣摳一摳手,沉默了好半晌才說:“挺好的。”
季明媚抽完了一支煙,“小孩兒,我談戀愛了,我以後可能不隻是你姑姑,還得當你舅媽。”
季夏橙又摳了摳手指,“那也不一定呢!”
季明媚氣笑了:“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搞不定秦淮?”
季夏橙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姑姑,盛景不理我了。姑姑,你幫我約一下秦葵阿姨。”
自打回了平市,盛景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