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玨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個昏暗的房間。
身下的床墊柔軟,遠處香爐繚繚升著紫煙。
顏玨的最後記憶,就是她在努力收尾巴,當把尾巴收回去的那一刹那,齊羨清拿著燭影進來,燭影龍吟鳳嘯朝著楚賦揮去。
楚賦黏在她身上的兩顆珠子可能是什麼控製類法器,她心力交瘁又吃不消齊羨清帶出來的那股電氣,又驚嚇過度,直接暈了過去。
後來醒醒昏昏,隱約覺得有雨珠,落在臉上。
是誰背著她在山路中穿行?
顏玨艱難的睜開眼,目光轉了轉,認出這是齊羨清在震火宗的宿舍。
她的心咯噔一下。
……
顏玨全身燒的厲害,嘴唇沾滿了晶瑩的唾液。
算了。
齊羨清的宿舍,就齊羨清的宿舍吧。
顏玨現在這個狀態,也來不及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忍不住咽了咽,感受了一下,確認尾巴沒有再次掉出來,重新閉上眼,忽然聞到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息。
齊羨清坐在床邊,低頭解開她的衣服,神色凝重。
顏玨的頸脖呈現出溫暖的桃紅色,喉骨一起一伏,說不出的誘人。
齊羨清也注意到了黏在顏玨身上的那兩顆銅珠,大概有彈丸大小,通體漆黑,隱隱可以看見鎏金的痕跡。
這似乎是什麼極度陰邪的法器,竟然扯不下來。
顏玨閉上眼,意識逐漸渙散。
齊羨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身上這兩個法器,需要取下來。”
齊羨清:“可能會痛一點。”
顏玨苦笑,沒想到原本該是她殞命的這一天,竟然是齊羨清把她的命,從懸崖邊緣拉了回來。
顏玨:“無所謂。”
顏玨咬住牙,忽然覺得腹部一涼,緊接著又是一痛。
齊羨清冰涼的手伸進她的中衣,兩指並攏找準穴位,用力一打。
顏玨全身都麻了,也在一瞬間被封
閉了痛覺。
這種感覺就像打麻藥似的,打穴的時候會很疼。
齊羨清以前外出,遇到麻煩的時候倒是經常封閉自己的痛覺。
可看到顏玨咬著牙,雙眸都沁出水霧的樣子,她竟然罕見的有些遲疑。
那顆鎏金彈丸就如同寄生蟲一般,緊緊吸附在顏玨頸脖處,給雪白的皮膚染上一層妖異的紅色。
齊羨清拔出燭影,燭影嚇得直哼哼,齊羨清左手壓著顏玨,劍芒所到之處,仿佛電光一閃。
原本雅致的房間裡,瞬間彌漫上鮮血,還有一些其他的氣息。
“哐當——”
顏玨皺了下眉,珠子從身上掉下來。
一股黑色的痕跡在顏玨皮膚上蔓延開來,齊羨清看著那股痕跡,抬起右手,指尖注入一絲真氣,試圖把魔氣給逼出來,
三通七白可那股黑色痕跡隻增不減。
是毒。
齊羨清的目光落在顏玨泛著紅暈的側臉上,臉色微沉。
媚毒。
顏玨勉強控製著紊亂的呼吸,忽然感到齊羨清欺身接近。
仙靈體的氣息近在眼前,顏玨全身瞬間一僵。
齊羨清的呼吸帶著潮濕的氣息,輕聲道:“你中了毒。”
顏玨早就感受到自己身體傳來的異樣,對自己的毒猜了個**不離十,她微微蹙眉,全身蜷縮成一團,靠著牆壁躺好:“算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話音未落,她猛地抬手捂住嘴,牙齒死死咬住手背。
溫軟濕潤的感覺彌漫上來,齊羨清吮吸著那傷口,顏玨兩眼一翻,全身發軟,完全是在齊羨清的壓製下動彈不得。
她雙手抓住床單,又放開。
房間早就被齊羨清布下一層結界,就連和顏玨結下過主仆契約的白瀠也進不來。
齊羨清的聲音很啞,在安靜的房間中顯得格外輕:“忍一下。”
顏玨:“嗯……嗯……”
然後是腰部那顆珠子,因為已經封閉了痛覺,顏玨倒是不覺的有多痛,齊羨清幫她把毒全部逼出去,重新檢查傷口,確定殘餘在
皮膚外麵的毒已經完全吸出。
齊羨清重新把珠子撿起來,放在桌上。
她也不是故意的。
隻是這媚毒乃是絕塵穀的奇毒,初中毒時便情難自禁,但如果放任毒不管,這毒便會侵入四肢百骸,逐漸腐蝕修者的靈力。
若是嚴重的,還可能會影響日後的修行。
顏玨的臉漲得通紅,一直紅到耳根,一句話都憋不出來。
心跳快的就像是要跳出胸腔。
肩膀忽然一沉。
有人把被子輕輕蓋到她的身上。……
有人把被子輕輕蓋到她的身上。
齊羨清的床被很柔軟,窗外的雨聲很大,她就像是小嬰兒那樣,被裹在被子裡。
齊羨清抱著燭影,神色冷峻坐在床邊,抬頭看著窗外的夜色。
她臉上的血已經擦乾淨,但嘴唇依然很紅,無形之中增添了一抹妖異。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她的耳根也已然紅透了。
過了兩個時辰,顏玨的痛覺封鎖逐漸解開。
腰部和頸部傷口上的疼痛,席卷而來。
顏玨痛的倒吸冷氣,翻來覆去。
柔軟的觸感從肩頭傳來。齊羨清低頭看她,似乎很有耐心,柔聲道:“這裡沒有其它人,沒關係的。”
顏玨憋了許久,這才開始小小聲聲的抽噎:“痛啊——”
柔軟的觸感再次墜落在肩頭,齊羨清輕輕的拍著她的肩。
讓顏玨覺得很安全,就像自己還是小狐一樣。
哭了一陣,顏玨終於覺得自己好些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逐漸消失的意識中,她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齊羨清知道了嗎。
齊羨清知道了嗎。
三通七白但是實在是太痛了,由不得她多想,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深夜。
雨已經停下來。
齊羨清讓燭影守住顏玨,便自己出了門。
對於修者來說,仙劍
離體,是十分危險的事。
燭影乖乖的躺在顏玨身邊,如玉般的劍身散發著冰雪幽涼,降低著女孩過高的體溫。
齊羨清站起來,往外走。
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長裙如雪,墨發用一根玉簪挽起,徑直來到五龍掌門木中子所居住的奇遁宗。
大殿森嚴,無形中透著一股威儀。
“進來。”
香爐旁站著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須發儘白,鶴發童顏,仙者氣息在他身上發揮的淋漓儘致。
五龍掌門,木中子。
光線昏暗,木中子的模樣看不真切,但依然能夠感受到,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恐怖氣場。
齊羨清:“師叔,宗門內有魔修蹤影。”
她手中呈上兩枚小小彈丸,鎏金的彈丸在燭火的照耀下閃爍著幽微的光澤。
木中子手一招,齊羨清掌心中的彈丸便飛到他的手中。
木中子低頭仔細查看這兩枚彈丸,沉聲道:“這九陰毒珠必然是妖怪的所有物。剛才我便在舞劍坪感受到了妖物的氣息。最近天下局勢不穩定,妖族的立場已經向魔道傾斜,妖物使用魔教物品,並不罕見。”
“我今天說的妖物,你斬殺了嗎。”
木中子回頭,他的年齡雖然蒼老,目光如電,平白給人一種威壓。
齊羨清沉默半晌:“弟子已將其斬殺。”
木中子:“是什麼?”
齊羨清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婆婆媽媽,這可不是你一貫的處事作風。你今天是怎麼回事?”
木中子厲聲道:“人與妖魔,勢不兩立,你不要忘記,當年你的家人就是被妖物殺害的!”
第八境修者的威壓鋪天蓋地湧來,饒是齊羨清是仙靈體質,也感受到了濃厚的壓力。
齊羨清從身後拿出野豬皮,放在地上:“弟子發現的妖物,是一隻野豬妖。”
地上放著一張十分漂亮的野豬皮,皮毛呈現出淡淡的西瓜狀條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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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羨清:“是。”
空氣中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凝滯。
木中子回頭,淡道:“行了,你回去吧,今晚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起。”
-
顏玨再一次醒來,是在幾天後。
清晨的陽光落在宿舍內,隱隱可以聽到窗外清脆悅耳的鳥鳴聲。
顏玨全身依然很痛,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她居然活了下來!
顏玨睜開沉重的眼皮,忽然看到那邊的牆角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