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工,黎淵沒有回家,而是趁著天色沒黑,疾步出了城,目的明確,直奔亂葬崗而去。
呼呼
天色漸晚,風吹野林。
黎淵快步來到這處亂葬崗,隨意掃了幾眼,就瞧見了明顯新一些的草席。
人皮麵具二階】
“果然還在!”
靠近兩米,黎淵就瞥見了那一抹藍光,心下一鬆,手一抹,將那絲毫看不出痕跡的人皮麵具摘下。
蠟黃臉下,是個粗獷的青年,怒目圓睜,不甘至極。
“幫你入土為安,這麵具,就當報酬吧!”
黎淵提著味道已經很濃的屍體,尋了處相對較好的地方,自掌兵空間內取出於真那口寬刀,給屍體挖了個深坑。
“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化形十方界,普濟度天人……”
黎淵將其掩埋,不知其姓名,故也沒有留下牌位,隻是心中默念了經文,為其超度,正準備離去之時,突然有所警覺,竄到一顆大樹後。
餘光掃去,就見落日的餘暉下,數道人影起落著來到此處。
這幾人,或高或矮,卻無不帶著鬥笠,蒙著麵,頭前一人頗為雄壯,聲音頗大:
“徐風!鎮武堂的人,可都已處理掉了?”
一消瘦漢子躬身:
“回香主,屬下曾在幾個縣城裡留下鎮武堂的印記,但隻來了六個,還有一個應在高柳,但不知其蹤跡……”
“繼續追查!”
那香主似是罵了一聲,聲音轉冷:
“曹焰那廢物,被韓垂鈞嚇破了膽子,一連數月不知所蹤,可有人知曉他在何處?”
“回香主,昨日屬下尋到其所在,已安其心,或不日即可回城……”
有人回道。
“等他回來,你們幾個暫隨他做個護衛,至於那韓垂鈞,他留著路雲清不殺,隻怕是在等我們上鉤?鬼麵修羅……”
那香主冷笑一聲,似乎在說什麼。
但黎淵卻已聽不到了,不過他十分謹慎,仍是蟄伏在樹後,一動不動。
“沒人?”
許久之後,有一蒙麵人回到亂葬崗,環顧四周,自語了幾句,轉身離去。
韓垂鈞?
曹焰……舉事?
什麼香主,拜神教的香主?
“我什麼運氣啊這是,出個門就碰到這種事……”
大樹後,黎淵呼吸都放得很緩,墳場上彙聚的那幾人,無不給他非常危險的感覺,尤其是那香主,隔著好幾十米,都讓他心裡有些發毛。
隻怕比那方雲秀還凶……
“聽這什麼香主話裡的意思,路雲清、曹焰似乎和他們都是一夥的?”
緊捏著手中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黎淵臉色十分難看。
一個縣令,一個鍛造兵器兩百多年,勢力輻射諸縣的鍛造鋪大掌櫃,加上一個不知道什麼來曆的香主,怎麼也不可能是相聚一起喝茶聊天的。
“該不會是想造朝廷的反,不對,造神兵穀的反吧?”
黎淵有些頭大了。
依著大運律法,造反者,九族儘誅,從者,無論是否被裹挾,皆殺……
“我隻想好好練武啊……”
夜色中,黎淵一動不動。
他就這麼貼著大樹坐了一夜,
……
……
呼呼
夜色將退,山中有風。
一處荒山野洞裡,曹焰匍匐於地,猶如惡虎橫臥,他的呼吸十分沉重,甚至發出好似虎嘯般的聲音。
“曹掌櫃的天賦真真是極好,這麼快就掌握了這門虎嘯雷音壯骨術,難怪香主如此看重你!”
突然,有風吹入山洞。
“呼!”
曹焰吐出濁氣,吹得山洞中煙塵滾滾,他站起身,臉色冷漠:
“封剛!伱來做什麼?”
山洞口,一個蒙麵中年抱劍而立,神情冷淡:
“奉香主之命,陪你回城。”
“回城?”
曹焰皺眉:“那韓垂鈞?”
“那老東西當年凶戾,可如今年老體衰,香主既是來了,又有何懼?”
劍客封剛嗤笑一聲:
“虎咆刀首重勇猛,你遇事便退,這輩子也休想修至圓滿!”
“曹某練不練得成,與你何乾?”
曹焰神色漠然。
他提刀出得山洞,望著霧氣中隱隱可見的高柳城:
“是該回去了。”